我爸喊來一個收頭發的,沒有任何溫情可言,我仿佛成了一個任人擺布的破娃娃,頭皮在劇痛,在被撕裂,透過玻璃,我看見自己滑稽的新發型。
“一口價三百五,收好了!”
我爸接過錢,臉上笑開了花,我弟也在笑。
“兒子,今晚爸帶你去吃肯德基,饞死這兩個賠錢貨!”
我的頭發,我視如珍寶的頭發,竟然只是我爸和我弟的一頓晚飯。
收頭發的小聲嘀咕著:“這家大人咋想的,倆女孩頂著這個發型,還咋出去見人喲!”
每個人都很高興,除了我和我姐。
黑暗里,就著瀉進來的月光,我把我姐的頭發剃成了頭。
我本來要開燈,我姐不同意,她說她不想看到自己有多丑。
沒辦法,頭發已經被徹底毀了,只能剃光。
我幫她剃完,她又幫我剃,靠近窗臺,我們對視著,看清了彼此的模樣,同時開口:
“你好丑啊?!?/p>
“廢話,你不也是嗎?”
我們無聲地笑起來,姐姐摸著光禿禿的腦袋,目光逐漸變得堅定:
“夢楠,我準備走了?!?/p>
3
姐姐說到做到,第二天醒來,家里已經沒了她的蹤影,她為這場逃跑策劃了整整三年。
她本想帶我一起走,我拒絕了,我知道自己會是她的累贅。
我爸得知此事后大發雷霆,他瘋狂地掐我、扇我、甚至用繩子勒我,然而還是留了我一命,因為我將來還能換一筆彩禮。
我躺在地上喘粗氣,祈禱姐姐跑遠一點,再也不要回來。
可她還是回來了,她沒帶身份證,到哪都寸步難行。
我幫她找到身份證,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大包裹,往她手里塞東西。
“這些是我平時偷偷存下來的,這個餅干頂餓,你多帶點,蘋果別放爛了,你記得趁早吃,還有這個……”
“你吱一聲行不?我好不容易從我弟那偷的,自己都沒舍得吃呢!”
我姐開口說:“夢楠,我想帶你一起走?!?/p>
我動作一頓,不敢回答。
“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那個男人滿心都是他兒子,什么時候把我們當成人看?不跑就只能等死!”
然而,就在我和我姐準備離開時,對面的房門突然開了,我弟扯著嗓子大喊道:
“爸,兩個賠錢貨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