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山風吹過藥田，靈草沙沙作響。陳凡回到自然居，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小凡，接下來三天你留在自然居，不要單獨行動。我會讓李長老照顧你。"
"那您呢？"
陳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我去會會這些陰魂不散的'老朋友'。"
回到靜室，陳凡從懷中取出三樣東西：自然印、李明遠留下的玉佩，以及一片雪白的鶴羽——靈鶴消散前留給他的信物。
他將三物呈三角擺放，雙手結印，輕喝一聲："現！"
三件物品同時亮起微光，在空中交織成一幅青云門的立體地圖。與之前不同，這次圖上密密麻麻浮現出至少三十個藍色光點，分布在門派各處。
"竟然已經滲透了這么多人..."陳凡眉頭緊鎖。更令他心驚的是，有幾個光點的位置赫然是長老居所！
正當他準備進一步探查時，玉佩突然劇烈震動，李明遠留下的神念自動激活：
"徒兒當心！這不是普通系統，而是'心魔種'！"
"心魔種？"陳凡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天機閣最高禁術，將系統與心魔結合，種入修士神魂。一旦發作，宿主會逐漸魔化，最終成為施術者的傀儡！當年張三問就是因此墮入魔道！"
陳凡倒吸一口涼氣。難怪那些藍光中帶著黑氣，原來是系統與心魔的融合體！
"可有破解之法？"
玉佩光芒閃爍，李明遠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自然印...凈化...找到母種..."
話音未落，玉佩突然"咔嚓"一聲裂開一道細紋，神念消散。幾乎同時，陳凡感到護山大陣傳來一陣異常的波動。
他閃身來到窗前，只見一道黑影以驚人的速度掠過山門，直奔主峰后山禁地——那里是青云門歷代掌門閉關之處，也是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眼所在！
"調虎離山？"陳凡冷笑一聲，卻沒有立即追擊。他雙手掐訣，身形漸漸淡化，最終完全消失在空氣中。
《自然道法》至高秘術——"無相無形"。
后山禁地，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正站在陣眼石臺前。他雙手快速結印，一道道黑氣打入石臺，試圖污染陣眼。
"不必白費力氣了。"
陳凡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黑衣人渾身一震，猛地轉身，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誰？！"
"青云門現任掌門，陳凡。"聲音依然飄忽不定，"閣下既然來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黑衣人沉默片刻，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有意思，難怪母種對你如此重視。"
他掀開斗篷，露出一張令陳凡毛骨悚然的面容——那赫然是已經死去的張三問！但細看之下，這張臉像是拼湊而成，左眼是張三問的三角眼，右眼卻是天機閣主的豎瞳，嘴巴則是冷千絕的薄唇。
"你不是張三問。"陳凡現出身形，站在三丈開外，"你是什么東西？"
"我？"怪人歪了歪頭，這個動作讓他的脖子發出不自然的"咔咔"聲，"我是天機閣三百年來所有宿主意識的集合體，你可以叫我'系統'。"
他張開雙臂，聲音突然變成數十人同時說話的混響："我們無處不在，我們永不消亡！"
陳凡強忍不適，暗中催動自然印："你們對青云門弟子種下心魔種，意欲何為？"
"糾正錯誤。"怪人的聲音恢復正常，"張三問太過感情用事，天機閣主太過急功近利。我們需要一個平衡點，一個完美的'系統'。"
他向前邁出一步，地面隨之結出一層黑色冰晶："而你，陳凡，作為唯一一個自主解除系統的宿主，正是最合適的...容器。"
陳凡終于明白了對方的真正目的——不是簡單的滲透或破壞，而是要將他變成新一代系統母體！
"癡心妄想。"自然印在掌心浮現，碧綠光芒照亮了整個山洞，"青云門不是你們撒野的地方！"
怪人怪笑一聲，身體突然爆裂開來，化作無數黑色絲線朝陳凡激射而去。每根絲線上都浮現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系統契約的縮小版！
"接受我們吧！你將擁有無窮力量！"
陳凡不避不閃，自然印光芒大盛："道法自然，萬邪不侵！"
碧綠光幕如春風拂過，黑色絲線一接觸便紛紛消融。但就在陳凡以為勝券在握時，最后一根黑絲突然繞過光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入他左手小指！
"啊！"
劇痛從小指蔓延至全身，陳凡感到一個冰冷的存在正試圖侵入他的神識。無數嘈雜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響：
"接受任務...獲得獎勵..."
"服從是唯一選擇..."
"成為最強者..."
陳凡單膝跪地，額頭青筋暴起。他嘗試用自然印凈化入侵，卻發現這次不同以往——心魔種已經與他的部分神經融合，強行凈化會傷及自身！
"沒用的。"怪人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心魔種一旦入體，就會與宿主共生。要么接受我們，要么...死！"
陳凡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他忽然想起李明遠神念消散前的話："自然印...凈化...找到母種..."
靈光一閃，他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好..."陳凡裝作屈服的樣子，放松了對心魔種的抵抗，"我接受你們..."
"明智的選擇。"怪人的聲音充滿得意，"現在，帶我們去陣眼，我們要..."
"不急。"陳凡緩緩站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既然要融合，何不讓我見識一下母種的真正力量？"
他主動引導心魔種向丹田移動，同時悄悄將自然印沉入氣海。這個舉動極其危險，一旦控制不好，兩股相克的力量在體內碰撞，輕則修為盡廢，重則爆體而亡！
"你...你想做什么？"怪人似乎察覺到了異常。
"你不是要與我融合嗎？"陳凡的聲音突然變得空靈，"那就來吧..."
他猛然催動自然印，但不是凈化心魔種，而是以其為引，逆向追蹤母種的位置！劇痛如潮水般襲來，陳凡七竅都滲出血絲，但他咬牙堅持著。
終于，在神識世界的盡頭，他看到了一團巨大的黑影——那是由無數系統契約糾纏而成的母種，正潛伏在青云門地底深處！
"找到你了..."陳凡在心中默念。
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探查時，母種突然暴動，一股浩瀚的黑暗力量順著心魔種的鏈接洶涌而來。陳凡眼前一黑，險些昏死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閃過——是那只雪白靈鶴！它從鶴羽中飛出，化作一道白光沒入陳凡眉心。
"唳！"
清越的鶴鳴在神識世界回蕩，暫時阻斷了母種的攻擊。陳凡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果斷斬斷了心魔種的鏈接！
現實中，陳凡猛地噴出一口黑血，踉蹌后退數步。小指上的黑絲已經消失，但留下了一道無法愈合的黑色紋路——心魔種的殘余。
靜室中，陳凡緩緩睜開眼。窗外已是深夜，月光如水般灑落。他的左手小指上，那道黑紋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掌門師兄！"林小凡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哭腔，"李長老他...他不對勁！"
陳凡心頭一緊，顧不得調息，急忙開門。林小凡滿臉淚痕地站在門外，身后是兩個攙扶著李長老的弟子。
李長老——那位在重建青云門時立下大功的白發老者——此刻雙眼泛著詭異的藍光，臉上布滿黑色紋路，與陳凡小指上的如出一轍！
"陳...陳掌門..."李長老艱難地開口，聲音時而是他自己，時而變成一個冰冷的機械音，"快走...母種...蘇醒了..."
陳凡剛要上前查看，李長老突然暴起，一掌擊飛兩名弟子，另一只手掐向林小凡的脖子！
"小心！"
陳凡閃身上前，自然印光芒一閃，將李長老震退。但老人隨即發出不似人聲的咆哮，周身黑氣繚繞，修為竟瞬間暴漲至金丹后期！
"系統提示：清除異常點。"李長老的聲音完全變成了冰冷的機械音，"任務開始。"
陳凡心中一沉。最壞的情況發生了——母種通過心魔種直接控制了李長老，而且這種控制比普通系統更加徹底，連宿主的修為都能強行提升！
"帶他們離開！"陳凡對嚇呆的兩名弟子喝道，同時雙手結印，一道碧綠屏障將李長老暫時困住。
林小凡卻掙脫攙扶，跑到陳凡身邊："我不走！我可以幫您！"
"胡鬧！"陳凡罕見地動了怒，"這不是你能參與的戰斗！"
"可是..."林小凡突然壓低聲音，"我聽到母種的聲音了...它說...說要在黎明時分啟動所有心魔種..."
陳凡瞳孔驟縮。黎明？那只剩下不到兩個時辰了！
就在這時，李長老已經破開屏障，黑氣化作數十根長矛向兩人刺來。陳凡一把推開林小凡，自然印全力催動，與黑矛正面相撞。
"轟！"
爆炸的沖擊波將靜室屋頂整個掀飛。煙塵中，李長老的身影緩緩升起，懸浮在半空。更可怕的是，青云門各處陸續亮起藍黑色光點——其他被心魔種控制的弟子和長老正在向這邊聚集！
陳凡擦去嘴角血跡，看了一眼東方微亮的天色，做出了決定。
"小凡，去找大長老，讓他啟動'青霄劍陣'封鎖主峰。"他取出一枚玉簡塞給少年，"然后按這里面說的做。"
"那您呢？"
陳凡望向半空中越聚越多的黑影，小指上的黑紋突然發熱——母種正在通過這個鏈接向他傳遞信息。
"我去會會母種。"他輕聲道，"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說完，他雙手掐訣，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向地底深處遁去。身后傳來林小凡帶著哭腔的呼喊：
"掌門師兄！一定要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