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與章衡兩人就這樣毫不突兀的，在蘇軾強烈邀請下，住進了趙家。
次日，包拯推門而入，鼻子抽了抽。
“好奇怪的味道。”
循著氣味，來到廚房，盯著一坨凍得硬邦邦的火鍋湯底。
“展侍衛，以你走南闖北的經驗，這是什么東西？”
“看著像撥霞供，不過這味道……很特別。”
包拯目光在展昭和火鍋湯之間來回打量，好奇心已經快要按捺不住。
“要不……你先嘗嘗？”
展昭揉了揉鼻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戳破油脂層，沾了點湯汁放入口中。
他眼睛一亮的表情讓包拯，得知肯定味道不錯。
“快去生炭火！”
趙睿幾人是被包拯的抱怨聲叫醒的，睡眼惺忪來到正廳。
老包正氣鼓鼓數落展昭。
“你就不能讓讓老夫，鍋里就這么點兒東西，你的動作那么快，我吃什么？”
看見幾人出現，包拯收起埋怨表情，佯裝生氣瞪了展昭一眼。
“整天研究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難吃死了。子瞻，是不是你搞出來的？”
蘇軾搓了搓鼻子，又舔了舔嘴，笑道。
“龍圖學士，您這嘴是讓趙睿養刁了吧，這火鍋還難吃？”
包拯扭頭看趙睿，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據他所知，逸之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么還有當大廚的潛質？
“你做的？”
趙睿嘿嘿傻笑，點頭認領。
“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哼！”
包拯甩袖走人。
趙睿拽住展昭，小聲問。
“老頭兒咋了？”
展昭咧嘴一笑，指著火鍋。
“臉皮薄，拉不下臉唄。逸之，這叫火鍋？”
趙睿不愛早上涮火鍋，但蘇軾幾人可不管，擼起袖子就開干。
蘇軾去切菜，蘇轍拿碗筷。
沒一會兒，香氣四溢，飄到了包拯房間。
“這幫小兔崽子，也不給老夫留口菜！”
包拯在屋里咬牙切齒，正罵得起勁，趙睿敲門了。
“老師，用過早飯沒？”
包拯本想嘴硬說吃過了，可一想起那火鍋的滋味，語氣一軟。
“沒有！”
“老師，您是大名鼎鼎的清官，總不能挑食吧。要不，一起吃一口？”
“咳……那老夫就勉為其難嘗嘗。”
眾人憋著笑，看著包拯一筷子接一筷子，菜往嘴里塞得飛快。
趙睿叼著根小木棍，擱下碗筷。
“天氣不錯，咱出去溜達溜達？”
蘇軾正和包拯搶著食物，頭也不回的答道。
“成啊，宅家都快長蘑菇了，正好放風。去哪兒？”
“牛頭山下的西姜村怎么樣？”
包拯筷子一頓，瞥了趙睿一眼。
誰料就在這電光火石間，蘇軾手疾眼快，啪地搶走他夾的青菜。
包拯氣得眼角抽搐，差點喊出“左右！”
但硬生生憋住，低頭繼續跟火鍋較勁。
買了點干糧，五人出發西姜村。
展昭一邊收拾著碗筷，一邊問道。
“大人，此去西姜村大約三十里路，要不要我跟著瞧瞧？”
包拯斜他一眼。
“開封府路不拾遺，你是想讓老夫洗碗刷鍋？再說，趙睿回老家，怕啥？不過那韓志剛，瞧逸之總有點不對付……”
他背著手，慢悠悠往外走，嘀咕道。
“無妨，他們都算是趙家奴仆，翻不出浪花。他們對冷娘子尊敬的緊。”
出了鎮口，人聲和市井喧鬧迅速遠去。
初冬的陽光帶著特有的柔和，灑在開封府郊外的鄉野上。
收割后的田地露出赭黃的底色，遠處村莊炊煙裊裊，農人荷鋤慢行，或趕著牛車晃悠悠經過。
冷歸冷，這景象卻透著股寧靜的生氣。
文人出游，哪能沒點節目？
蘇軾和章惇提議玩文字游戲，趙睿擺手謝絕。
蘇軾兄弟覺得他嫌無聊。
章惇瞇著眼揣測，這小子是不是有點慫？名不符實？
起初刻意保持沉默，后來是真的陷入了沉思。
越近西姜村，他越覺熟悉。
不是建筑風格，而是整體布局讓他心生異樣。
這村子與一路所見的農村大不相同。
遠遠望去，是個規劃有序的村落。
就像，就像現代社會的新型農村。
統一顏色的村民房屋圍成一個巨大圓環。
東南西北八個出口、
每個出口都有三米寬黃土路。
不用走進去，他已然明白。
這里定與冷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踏上三米寬的黃土路，堅實平整，與尋常鄉間泥濘小道截然不同。
“咦？這村子……”
蘇軾撫著下巴，眼中露出驚奇之色。
“布局如此規整！我從未見過這般格局的村落。”
蘇轍亦是點頭稱贊。
“確實！房屋環繞，道路通達四方，井然有序，一目了然。尋常村落多是隨地勢而建，雜亂無章，這里似經過高人精心規劃。”
章惇目光銳利，觀察更為細致，沉聲道。
“豈止是規整！這圓環布局，八方皆有出口，皆是這等寬闊直路。若是有賊盜入侵，村人只需守住幾個要道，便可互為犄角，賊人進來易，出去難！尋常村子，小巷阡陌，賊人一旦竄入，極難圍捕。”
章衡補充道：“不僅如此，如此規劃，村中人口、田畝、事務，皆易于管理，也方便鄰里守望相助。”
幾人嘖嘖稱奇，對這西姜村的設計贊不絕口。
章惇扭頭看向一直沉默的趙睿。
“趙兄，此地布局非凡，絕非尋常鄉野之地。你提議來此，恐怕不只是隨意走走吧？”
趙睿正琢磨著怎么把話題岔開，隨便編個理由，比如此地風景獨特之類的，應付過去。
然而，不等他開口，原本在路上行走、或在路邊勞作的村民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目光齊刷刷投向他們一行人，準確地說，是投向了趙睿。
“咦？這不是……少爺？”
一個老農揉了揉眼睛，不確定喊了一聲。
“是少爺！是少爺回來了！”旁邊的婦人驚喜的叫道。
“少爺！”
“少爺您回來了！”
“快去通知志剛！”
一時間，此起彼伏的稱呼響徹在村道上。
男女老少，都朝著趙睿圍攏過來，臉上帶著激動和欣喜。
更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看著趙睿，眼眶竟是紅了，聲音哽咽。
“少爺，您可算回來了！自打……自打冷娘子走了，您都好幾個月沒回村里看看了！我們……我們都想您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軾、蘇轍、章惇、章衡四人全都愣住了。
少爺？
這兒，是趙睿的老家？！
難怪，他自從出了城就沉默寡言，這是近鄉情怯啊。
章惇自嘲的笑了笑。
沒想到，趙睿背景遠超想象。
“趙睿，你終于回來了！”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村民們自動的讓開一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