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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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中果然出了奸細,那人跟我在我爹身邊不久,但翹勇善戰,我爹還挺喜歡他。
我取了馬鞭狠狠抽去,質問道:“為何背叛我爹!”
奸細已被顧裴一槍扎穿了大腿,狼狽躲閃著:“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大將軍本就不是一路人。”
顧裴見我氣得要哭了,命人帶下去審問,起身的瞬間,我看到了那人背后的蓮花胎記。
不是,這南疆除了圣女還有圣子么。
一個進宮給皇帝當妾,一個從軍給我爹當手下,是不是太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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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找到了奸細,但我爹依舊下落不明。
我愁得吃不下飯,幸而顧裴審出了點東西。
“蓮花不是胎記,是南疆細作組織的標記,他們接下任務后便會在身上紋一個。”
我聽得直咋舌:“這是生怕別人發現不了身份?”
還好陸柔是穿越來的,一心想當皇后,應該已棄暗投明了。
誰想顧裴又說:“這也是南疆一種特制毒藥,每月需服解藥,防止細作倒戈。”
我剛懸下的心噌地提起,陸柔不僅活得好好的,孩子都生了,只能說明她和組織已經聯系上了。
我立即寫了封信給江佑言明情況,擔心之余又有點同情。
作為正主,我和他掰了,好不容易找個替身,馬上也要掰了。
可能月老也不爽江佑一個人就要拉幾十條紅線,所以用的都是陳年舊線吧,質量真差。
驛差帶走信件的第二天,京城的信到了。
阿麗趴在我身側感嘆:“大齊送信的速度好快啊,不像我們草原,走著走著人就丟了。”
我也一臉莫名,不說大齊有沒有千里馬,端看這信厚如磚頭,江佑想用信暗殺我嗎?
我不想看,阿麗又不識字,只好讓顧裴來念。
他拆開信封,“阿語親啟,說好的羊肉串到底什么時候送過來?你不能自己爽了,就忘了宮里的姐妹...”
我:“......”
江佑這人怎么回事,自己寄過來的催命書里加塞了這么多東西,竟然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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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一刻鐘看完姐姐妹妹的信,才在最后面看到江佑的,就倆字——速歸。
歸是不可能歸的,但我忘了江佑很狗,信剛燒成灰,圣旨就到了。
怎么說也是皇后,江佑不好當著大軍的面斥責我,圣旨寫得極其溫和,命顧裴即日送我回京。
我和顧裴一前一后跪著,誰都沒動。
使臣又催了一遍,我起身看向顧裴,沒說話。
彼時已是深冬,寒風呼嘯,顧裴在窒息般的沉默中拍去落在肩上的雪,沉聲道:“來人,請使臣下去喝杯茶。”
我懸在半空的心落回去,試探道:“顧副將抗旨不尊,不怕皇上怪罪么?”
顧裴笑:“有圣旨嗎?邊關路途遙遠,使臣體虛不濟,中途病倒是常有的事,娘娘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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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江佑的人,但顧裴還是很不錯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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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草原食物短缺,聯軍為了生存,頻頻騷擾邊關城池。
顧裴一早領兵上了前線,我偷偷砍暈小將,換下衣服也跟了去。
戰爭從不是宏偉盛大的,殺戮血腥才是本質。
作為祝家人,我享受了十八年錦衣玉食,自然也擔得起沖鋒殺敵。
大概是餓狠了,草原聯軍節節敗退,顧裴乘勝追擊,打算給予重創。
我跟著大軍準備撤退,卻遠遠看見顧裴身后的人對他提起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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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我爹被埋伏跌落懸崖,顧裴被背叛身受重傷,我英勇救人,抱著顧裴一起跌落懸崖。
雖不是一家人,但誰見了不說句整整齊齊呢。
顧裴一臉慘白,氣若游絲,還不忘安慰我:“怪臣一時不查,中了埋伏,所幸娘娘無事。”
我一臉麻木地嚼著草藥,“都這時候了,別娘娘長娘娘短了,有沒有命回去當娘娘還不知道呢,叫名字吧。”
顧裴本來想笑,被我一巴掌拍了草藥上去,疼地直呲牙,“阿語可是在報復我?”
顧裴的聲音很好聽,像初春的碎雪,一點沒有我爹的大碴子味。
聽得我手一抖,“.......”
讓你別喊娘娘,也沒讓你這么急流勇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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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底氣溫極低,簡直是寒光照鐵衣,冷得人直哆嗦。
作為現代穿來的,我沒那么講究,脫了鎧甲抱住顧裴:“別逼逼,不這樣都得死。”
顧裴面色緋紅倒也沒拒絕:“是我連累阿語了。”
我不甚在意:“什么連累不連累的,大家都是......誒,你臉是不是有點太紅了,發燒了嗎?”
說著我抬手摸上顧裴的額頭,他瑟縮一下,耳根也紅了,聲音又低又啞:“沒有,快睡吧。”
我收回手笑他:“那你是害羞了嗎?”
顧裴閉上眼,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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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裴傷得挺重,一路上我扶著他,他撐著我,走得很是艱難。
不知第多少次摔倒,我爬起來抱住顧裴,頹然道:“怎么感覺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顧裴拂去我頭上的枯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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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和顧裴在懸崖底下漂流了三天,竟然找到了我爹。
他堂堂七尺男兒跟個傻子似的蹲在村口玩雜草,邊上還跟著一個眼熟的老男人。
老男人看見我,頓時兩眼淚汪汪:“大小姐,是大小姐嗎?”
我躲在顧裴身后定睛一看,哦豁,這不是我爹另一個副將宋元嗎。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漂流久了眼神不好,不是故意說你老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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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不是跟個傻子似的,而是真成了傻子。
宋元說他摔下來時磕到了頭,醒來就這樣了。
好在不是永久性傷害,時間長了記憶恢復,還能變回原先一刀一個腦袋的大將軍。
我問:“那怎么不先回軍中呢?有軍醫在好得更快啊。”
宋元哭喪著臉:“不是我不走,是大將軍不走,他說阿芙要生了,不能走。”
阿芙是我娘的名字,她生產那天險些難產,用了好多土藥方才生下我。
我爹那時剛從邊關回來,路上跑死了三匹馬還是沒趕上。
一想到差點見不到我娘,他甚至萌生出提前解甲歸田的念頭。
后來這事一直成了心中過不去的坎。
“爹。”我蹦到他跟前,“我娘沒事,你看昨天剛生,今天我就這么大了,厲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