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懷瑾和付聞櫻對視一眼,同時望見了對方眼里深深的無奈。
無言良久。
付聞櫻目光微沉,眼中有一瞬的復(fù)雜情緒閃過,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低聲說道:
“我可以給你買房子買車,也可以同意你搬出去,但條件是——你每周必須回家一趟,至少陪家里人吃頓飯。”
許沁沒有回答,也沒點頭,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拎著包,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腳步聲逐漸遠去,玄關(guān)門“啪”地一聲輕響,仿佛將整間餐廳里的空氣都帶走了一分。
付聞櫻端著茶杯的手依舊懸在半空,許久未曾放下。
她輕輕皺眉,視線盯著對面空空的座位,忽然抬手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付董?”
“你去查一下許沁最近都見了什么人。醫(yī)院之外的也要查,別讓她察覺。”
“是。”
掛斷電話,付聞櫻靠坐在椅背上,臉上沒什么情緒,攏了攏身上的披肩,目光冷靜卻透著隱隱的擔(dā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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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水杉樹影斜斜地落在白色石板小徑上,晚風(fēng)吹動草木,帶來微涼的氣息。
可室內(nèi)卻絲毫感受不到這份平和。
孟宴臣下班回到家,推開玄關(guān)門的瞬間,便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絲不尋常的沉重。
客廳內(nèi)燈光明亮,茶幾上的水果拼盤幾乎未動,電視遙控器被隨手丟在地毯上。
“你今天沒去醫(yī)院上班,你去哪了?”
付聞櫻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面色沉沉。
許沁站在沙發(fā)另一側(cè),雙手緊緊握住包帶,低著頭,小聲囁嚅:“我只是……請了一天假。”
“請假?”付聞櫻冷笑一聲,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抱臂:
“你不是說最近排班緊,醫(yī)院人手緊張,連吃飯都只能擠時間嗎?結(jié)果今天還能請假跑去見宋焰?”
“媽媽你調(diào)查我?我只是碰巧遇到宋焰的,我們在醫(yī)院……”
“夠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付聞櫻站起身,眼神凌厲:
“宋焰那種人,就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小混混,你現(xiàn)在長大了,已經(jīng)是救死扶傷的醫(yī)生了,別再做這種讓自己掉價的事,讓爸爸媽媽失望!”
“不是的,媽媽,宋焰現(xiàn)在很好!”許沁終于抬起頭,眼眶泛紅,“他現(xiàn)在是消防站站長,是我配不上他……”
“沁沁。”一直沉默的孟懷瑾低聲喚她,語氣不帶責(zé)備,卻更讓人無處可逃:
“是他配不上你!你和宋焰從前不可能,現(xiàn)在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所以,別再做讓你媽媽生氣的事。”
許沁下意識的后退半步,咬著唇,眼淚倔強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你們不要逼我,為了宋焰,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這時,孟宴臣放下公文包,邁步走入客廳。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聲音不高,語調(diào)溫潤。
許沁倏地轉(zhuǎn)頭看向他,眼神里溢滿求助,像落水的人突然看見浮木,只想要拼命地抓住。
“哥……”她輕聲喊他,“你幫我和爸爸媽媽說說吧!宋焰他現(xiàn)在真的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已經(jīng)錯過那么多年了,我不想再錯過了……”
聽見這個久違的名字,孟宴臣臉色變了變,靜靜地看著她,薄唇微抿,眼神愈發(fā)暗沉。
片刻后,他收回視線,沒有作答。
許沁怔住,臉上最后一絲希望也慢慢冷卻。
她唇角顫了顫,最終什么也沒說,低頭沉默半晌,突然轉(zhuǎn)身沖出家門。
“沁沁!”
孟宴臣下意識就要追,卻被身后一道聲音叫住。
“宴臣。”
他頓住腳步,回頭。
付聞櫻坐回沙發(fā),神情仍舊端莊,聲音里卻透著疲倦,“你和檸檸……最近相處得怎么樣?”
他愣了一下。
自從那天合約達成后,他和虞檸,便沒再聯(lián)系過,彼此默契地保持著距離,互不干涉。
沒有想到付聞櫻會突然關(guān)心這個。
“……挺好的。”
“挺好?”付聞櫻挑眉,語氣透著一絲懷疑,“我看你這些天每天都準時回家,一句話也沒提過她,要是實在相處不來的話——”
“沒有,我們相處得挺好的。”他頓了頓,“只是她最近公司比較忙,我們都在忙各自的事。”
“那你周末帶檸檸回來吃個飯。”
他低聲應(yīng)了句:“好。”
付聞櫻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多說。
孟宴臣這才快步走出門。
外面的路燈已經(jīng)亮起,許沁的背影早已消失在院門外。
他沉默地站在路邊,神色黯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半晌,還是抬起腳步慢慢向前走去,像是要抓住點什么,又像是,在慢慢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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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虞家。
虞檸窩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抱著抱枕,一條腿懶洋洋地搭在毛絨貓咪靠墊上。
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劃動,游戲的特效聲音此起彼伏。
麥克風(fēng)里傳來舒桐鬼哭狼嚎的聲音:
“虞檸!你在干嘛!!你往左放技能啊!左!左!放啊!!我去你又沖塔!你到底是來上分還是來送人頭的!!!”
“我就喜歡沖塔!”虞檸嬉皮笑臉地回懟,今天這個賤她非犯不可,聲音里帶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桐桐,游戲可以輸,氣勢不能輸。”
她近日心情都不錯,公司的主捧藝人最近都簽了不錯的合同,進組拍戲的拍戲,開演唱會的開演唱會。
仿佛能聽到金錢嘩嘩流進口袋的聲音,虞檸最近整個人都洋溢著資本家被滿足的喜悅。
一想到對面的舒桐被氣得頭發(fā)根根豎起,心情越發(fā)燦爛。
人不犯賤,天誅地滅,一天不犯賤就渾身難受。
每日犯賤打卡(1/1)。
此刻她穿著貓貓頭睡裙,頭發(fā)隨意扎了個丸子頭,剛洗完澡,素面朝天,白皙無瑕的皮膚透著淡淡的粉色。
和那個在鏡頭前,妝容精致、冷艷疏離的虞家千金判若兩人。
游戲正打得激烈,手機忽然震動了兩下。
來電提示從屏幕頂端彈出,是一個本地陌生號碼。
“等一下啊,我接個電話。”她懶洋洋地說了一聲,退出語音,按下接聽鍵。
“你好~誰呀?”她聲音軟綿綿地開口,語氣中帶著剛坑了舒桐一把的笑意。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才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是我,孟宴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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