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地縫里摳出鮫人蠟油就往眼皮上抹啊。
這東西能破幻術呢，是上個月在御膳房偷魚的時候順手拿的。
“凡人啊，這些符咒能讓異獸變得狂躁。”青鸞的尾巴羽毛掃過我的后脖頸，“東南角那堆碎石正在冒紫煙呢。”
我就跪著往前挪啊，膝蓋被碎石子劃了三道血口子。
甄無雙畫的符咒可真難看，比我用腳趾夾著筆畫出來的還歪歪扭扭的——哎，等等，符咒中間嵌著的那個灰白珠子，上面的裂痕和我上個月打碎的鎮魂盞的花紋一模一樣啊。
“阿七的布包呢？”我把染血的包袱皮扯開，三顆雷火彈就滾進枯葉堆里去了。
果不其然，我用砒霜腌過的改良版雷火彈少了。
青鸞冷不丁地啄了下我的耳垂：“那個瘋女人在符咒里加了龍鱗粉！”
我反手就把蠟油甩進符咒的陣眼里面。
紫霧升起的剎那，遠處的獸吼聲一下子就停住了——甄無雙這個笨蛋，永遠都算不準我配藥的速度。
我提前三天就往香囊里塞了安神散，正好夠五十頭異獸吸半炷香的時間。
“接著！”我把最后半包藥粉扔給青鸞，自己踩著枯梅枝就跳到墻頭上了。
瓦片下面埋著的機關弩咔咔直響，這還是上次幫沈昱皇子治咳嗽的時候順手拿走的呢。蒼冥那黑鱗尾巴把半堵宮墻抽得粉碎的時候，我正咬著發帶，忙著綁雷火彈呢。
這異獸之王啊，瞳孔豎得跟細線似的，惡狠狠地說：“人類，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耍我！”
我晃了晃手里沾著硫磺的銀針，不緊不慢地說：“你尾巴上第三塊鱗片都潰爛三個月了吧？甄無雙給你的腐骨水，聞著是不是有股茉莉香啊？”
蒼冥的爪子就懸在我頭頂大概三寸的地方，感覺隨時能把我拍成肉餅。
我瞅準機會，拋出浸過藥汁的絹帕，大聲問：“你是想跟我合作呢，還是在這兒等死？你主子可正在鎮魂珠里養蠱蟲呢。”
突然，地磚像蜘蛛網似的裂出好多縫。
甄無雙那涂著紅指甲的手從地底下伸了出來，一下子掐住我的腳踝，那勁兒比冷宮的嬤嬤掐人還狠呢，嘴里還罵著：“小賤人，還挺會撿便宜的。”
我趕緊轉身，把雷火彈塞進她的發髻里。就在這時候，青鸞很是時候地噴出火來，一下子燒斷了她兩縷頭發。
蒼冥怒吼一聲，震得我耳膜都出血了。不過，當我看到他尾巴纏住甄無雙脖子的那一瞬間，我就悄悄摸出藏在袖子里的前塵匕首。
我把刀刃抵在蒼冥的逆鱗上，沖甄無雙挑了挑眉毛，說：“你猜猜，他現在更想殺誰呢？”
就在這時候，整個庭院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
在鎮魂珠碎片迸發出的青光里，我看到沈硯的血咒文在西南角閃了一下。青鸞一下子就炸毛了，大喊道：“有人過來了！穿四爪蟒袍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被蒼冥噴出的毒霧給噴了個正著。我趕忙趁著這個機會，把最后半瓶安神散一股腦兒倒進了井口，那些異獸們就嗚咽著趴在那兒，排成了一排。
甄無雙冷笑著，那笑聲混在風里，他說：“你以為贏的會是你？”我一腳踹翻了石燈籠，機關就被啟動了，十八支淬了毒的弩箭“嗖”的一下就朝著外面射出去了。蒼冥的鱗片擦著我的臉頰飛過去，被削斷的頭發碎末掉進了鎮魂珠的裂縫里。哎，等等啊，這珠子內壁刻著的紋路，咋看咋像沈昱皇子平常老握著的那個玉扳指呢？
“蘇姑娘！”突然，墻外傳來一聲很微弱的呼喊，是那個每天給我送桂花糕的小宮女。我心里猛地一跳，剛要張嘴說話呢，青鸞突然叼著一塊染了血的玉佩就沖進我懷里來了。那玉佩的背面刻著東宮才有的麒麟紋。我一緊張，后槽牙都咬到青鸞的尾羽了，一股腥甜的味道就在舌尖上散開了。
沈昱扶著朱漆門框，咳嗽得特別厲害，感覺都要把心肺給咳出來了，他掌心的那道舊疤還在往外滲血呢，這疤還是上個月我給他拔毒針的時候不小心劃破的。他抖開那明黃的綢緞，說道：“詔書在這兒呢。”他手上的玉扳指磕在磚石上，發出叮當的聲響。我眼睛盯著他拇指上的那道青痕，這青痕和鎮魂珠內壁的凹槽紋路簡直是嚴絲合縫啊。甄無雙那涂著紅指甲的手啊，就這么狠狠掐進我腳踝的骨縫里，還惡狠狠地罵著：“你個小賤種，也配……”
這時候，蒼冥突然動了，它的鱗片一下子剮過甄無雙的手腕，血珠子就濺到了我剛補好的繡鞋上呢。
我瞧見那異獸蒼冥的尾巴上纏著一塊碎玉，哎呀，這不是我去年中秋的時候埋在梅樹下的定親信物嘛。
甄無雙發髻里突然鉆出一條碧綠的蠱蟲，可嚇人了。我眼疾手快，甩出一顆雷火彈，那蠱蟲一下子就被燙成焦炭了。這時候，沈昱踉蹌著摔進了枯葉堆里，懷里掉出來半塊麒麟玉佩。嘿，這玉佩和我包袱里的那半塊啊，能拼成一個完整的圖騰呢。
青鸞用嘴啄開詔書的夾層，金粉就像下雪似的簌簌落在我染血的袖口上，青鸞還說：“凡人吶，這詔書上面的墨跡是用鮫人淚調過的。”聽它這么一說，我突然就想起御書房里那盞老是少墨水的硯臺了。
沈昱一邊咳嗽著，一邊拽我的裙擺，我一看他的掌心，黏糊糊的，既有砒霜又有糖霜呢。這砒霜糖霜啊，就是我摻在桂花糕里毒老鼠用的。
這時候，有人喊：“蘇姑娘當心！”
蒼冥噴出的毒霧突然就轉向了，甄無雙的護甲一下子就裂成了碎片。我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趕忙摸出前塵匕首，用刀尖挑開她腰間的香囊。好家伙，里面有三只蠱王幼蟲正在扭動著呢，這可是上個月太醫院丟的那種珍稀品種啊。
甄無雙急眼了，她的指甲一下子暴漲了三寸，我哪能讓她得逞啊，隨手甩出一些蠟油，就糊了她滿手。青鸞那家伙毛都炸起來了，還一個勁兒地噴火呢，一下子就把那老妖婆兩縷夾雜著銀絲的白發給燒焦了。嘿，我瞅著這老妖婆，咋說也得有六十歲了吧！
這時候啊，沈昱突然就伸手攥住了我的腳腕子，他手上那個玉扳指就卡進機關弩的凹槽里了。
然后呢，那十八支毒箭一下子就調了個方向，“嗖”地一下就釘在了甄無雙孔雀氅的衣擺上。
蒼冥那家伙，眼睛的豎瞳一下子就縮得跟針尖似的，還說：“人類，你騙我。”
我才不管呢，直接就掏出用腐骨水浸過的絹帕，一下子按在他潰爛的鱗片上，還告訴他：“你主子在鎮魂珠里養了七條噬心蠱呢。”
這剛說完啊，地面就突然拱起了好多土包，甄無雙的那些蠱蟲大軍就從土里鉆出來了。
我趕緊反手把最后半瓶安神散倒進沈昱咳出的血沫里。就在這時候，青鸞叼著火折子就俯沖下來了。
那爆炸的氣浪一下子就把我半邊發髻給掀飛了，我眼睛一瞥，就看到蒼冥的尾巴卷走了三塊鎮魂珠的碎片。
甄無雙那叫得一個慘啊，還混著焦糊的味兒。突然，她手腕上的玉鐲“噌”地一下就迸射出青光，這青光跟冷宮枯井里那具骸骨戴的一模一樣。
青鸞剛喊了句“小心天……”，就被狂風給截斷了。
我后脖子的汗毛一下子全都豎起來了，懷里的麒麟玉佩燙得嚇人。
沈昱一邊咳著血沫，一邊往我手里塞了塊冰玉，這塊冰玉啊，正是去年先皇后棺槨里失蹤的陪葬品呢。
就這么會兒功夫，東南角的宮墻“轟”的一聲就倒塌了，我藏在瓦片下面的機關弩也被砸得粉碎。蒼冥一下子就蜷縮成了團兒，那鱗片摩擦的聲音，聽得我牙根直發酸呢——這玩意兒只有在怕得要死的時候才會這樣。
青鸞的尾巴羽毛掃過我正在滲血的耳垂，說道：“嘿，凡人，這天兒要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