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爾又去了購物中心,買了兩套奢侈品牌休閑裝和運動鞋。去了美發中心直接剪短了頭發。齊肩的長度,干凈利落的發型讓關雎爾看上去格外精神。
關雎爾在商場門口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了,想著上輩子自己最愛的炙烤牛排,打車去了黃浦江邊的西餐廳。
進了餐廳,侍應生殷勤周到的為關雎爾帶路。一身大牌的裝扮,讓關雎爾不用詢問就得到了一個安靜又舒適的位置。
關雎爾不看菜單直接點菜,侍應生態度更加周到。關雎爾專注地切著盤中的牛排,刀叉與瓷盤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三分熟的M9和牛在齒間化開,醇厚的肉香讓她滿足地瞇起眼睛。
上輩子的自己總是為了省錢而選擇最便宜的工作餐,如今終于能盡情享受美食的滋味。
"小姐,您的餐后酒。"侍者恭敬地呈上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微笑著說道:“這是餐廳經理特別贈送的。”
關雎爾微微頷首,修長的手指握住杯腳輕輕搖晃。她沒注意到斜對角VIP區投來的探究目光——譚宗明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這姑娘變化真大。"譚宗明抿了一口紅酒,目光落在關雎爾利落的發絲上。昨天餐廳里她還是個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樸素的學生模樣,現在卻儼然一副精英的派頭。這前后才不過兩天。譚宗明不禁失笑。
合作伙伴兼發小的周尋,是上海老牌世家的接班人,同時也是這家餐廳的老板,好奇的順著譚宗明視線看過去,直接開口問道:“怎么,是譚大少認識的人嗎?”
譚宗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說道:"一面之緣。"他的目光掃過關雎爾腕間若隱若現的卡地亞腕表,和隨手放在桌邊的愛馬仕包,眼中閃過一絲興味。這種級別的消費,可不是普通小白領能負擔得起的。
關雎爾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人打量。她小啜一口威士忌,醇厚的煙熏味在口腔擴散。前世她滴酒不沾,生怕在應酬中失態;現在卻可以隨心所欲地品嘗這些曾經不敢觸碰的奢侈品。
譚宗明看著好友好奇的打量,嘴角的笑意還未散去,擺擺手說道:“不算認識,沒什么的。”周尋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兩人繼續談話。
過了一會譚宗明起身去接電話。周尋想了片刻,叫過來服務生,安排經理去給關雎爾送了一張餐廳的VVIP 會員卡。就餐不用預定,不用付錢,還可以打電話指定位置外送。完全的招待卡。
關雎爾此時正準備起身結賬。經理滿臉笑容走過來上前遞上卡片并解釋了會員卡的功能。
關雎爾看著這張上輩子在經理手里見過的很寶貝的會員招待卡。一臉茫然的問道:“麻煩問下,誰送的?”經理笑著說道:“譚先生。”說完微笑示意著轉身離開了。
關雎爾低頭看著這張會員卡,神色思索,嘟囔道:“譚先生?”
想著自己根本不認識姓譚的人,電光火石間想起昨天遇到的譚宗明,關雎爾愣了一下,心道:“不會吧。”
接著就是四下觀望,果然在餐廳的玻璃窗邊看見了熟悉的側臉。真的是譚宗明。
猶豫了片刻,關雎爾放棄了上前詢問的打算。考慮了一下,在餐桌上放了一疊現金,拎著包悠閑的離開了餐廳。
在一邊默默觀察的周尋,嘴角含笑自言自語道:“這個老譚,不老實啊,還說不認識,人家姑娘都認出你了啊。有意思。”周尋看著關雎爾遠去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拿起手機發了個照片,說道:"查查她的來歷。"
周尋若有所思地盯著關雎爾留下的那疊鈔票。在上海這個人人都想攀附權貴的城市里,主動拒絕這么大誘惑的女孩,實在罕見。
等譚宗明回到座位上,余光看見關雎爾的位置沒有人了。周尋笑著說道:“別看了,人剛走。”譚宗明笑著說道:“我沒看什么,真的不算認識。”
周尋閑適的靠在沙發上說道:“放心,我以你的名義安排了招待卡,以后這位小姐再來吃飯我一定幫你好好招待,不過人家貌似不領情啊,走的時候留了現金。”
譚宗明詫異的失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內心也隱隱有點期待關雎爾知道這張卡是自己送的,是什么想法。
說話間譚宗明的電話響起,來電顯示“Linda”,譚宗明直接掛斷拉黑。聯系律師的微信說道:“處理一下Linda的后續,我不希望她再打來了。”
周尋坐在對面笑著說道:“哎呦,譚總可真是無情,Linda這個小可憐,就這樣被拋棄了。”譚宗明笑著說道:“在一起之前她簽了合同的,要對這段關系保密,可是現在她卻要公開,想跟我結婚,這怎么可以。”
周尋嘴角含笑,表情玩味的說道:“老譚,你真是心狠,那么可愛的女孩子你都不放在心上啊。你都34了,什么時候正經交女朋友啊。”
譚宗明笑著說道:“女孩子如果可愛里面摻雜著太多算計才叫可怕,我嘛,還沒遇到能讓我安心的人。胡亂湊數不如沒有。”
周尋笑著說道:“那個安迪呢?不是快回來了?她也簽過保密合同嗎?”譚宗明思考了片刻說道:“簽過,但是她不太一樣,她是能夠在工作上合作的人,嚴格意義上不能完全算作女伴,但是她更不合適在一起。”
周尋身體前傾好奇的問道:“為什么啊?我去美國的時候看那女孩又漂亮又自信的,工作能力還強,你還覺得不合適啊。”
譚宗明端起水晶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流轉。他輕輕搖晃著杯子,眼神若有所思地投向窗外黃浦江的夜景。
"安迪太像我了。"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罕見的認真,說道:"兩個野心家在一起,要么互相吞噬,要么兩敗俱傷。"
周尋挑了挑眉,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一段隨意的節奏說道:"所以你寧可找那些空有美貌的花瓶?"
"花瓶至少安全。"譚宗明輕笑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道:"她們要錢,我給;要資源,我給。但婚姻?"他搖了搖頭,"那是另一回事。"
侍者適時地送上第二瓶紅酒,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譚宗明示意他直接開瓶,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關雎爾方才坐過的位置。桌上那疊現金已經被收走,只留下一道若有似無的香水味。
"說起來,"周尋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突然笑道:"剛才那個拒絕你買單的姑娘,倒是挺特別的。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譚宗明收回目光,臉上重新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必。我更喜歡...偶遇的驚喜。"
他拿起新倒的紅酒,卻在舉杯的瞬間想起關雎爾之前干脆利落的拒絕姿態——沒有故作清高的扭捏,也沒有欲拒還迎的做作,就那么坦然地、甚至帶著幾分疏離地,拒絕了他的好意。這種態度,在他這個圈子里實在罕見。
"不過,"譚宗明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安迪周末回國,你幫我安排個接風宴。"
周尋露出促狹的笑容說道:"怎么?改變主意了?"
"商業合作而已。"譚宗明神色淡然,"她在華爾街的人脈對我接下來的項目很有用。"周尋笑著回道:“可是你不是又安排房子,又安排車的。這么上心你說只是同事,難道不是為了再續前緣嗎?”
譚宗明挑眉問道:“你是這樣看的?”
“難道不是,按常理,這種特殊關照只存在于親密關系里。”周尋玩味的看著譚宗明。
譚宗明思考片刻說道:“可能之前我偶爾想過。但現在,還是做同事的好,紅星收購對我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所以這些周到的安排完全是我對這個收購案的重視,是我對安迪的工作能力的認可。”
周尋笑著說道:“那剛剛那女孩呢?你想跟她簽合同嗎?看你很感興趣的樣子。”
譚宗明放松的靠在沙發上想著自己第一次見到關雎爾兩人簡短的談話,說道:“這個女孩如果聽到我說的保密合同,估計會直接潑我一杯水。”說完在周尋驚訝的眼神里,自己低聲笑起來。
周尋看著譚宗明的樣子笑著說道:“我真希望能看到那一幕。”說完,兩個人忍不住相視而笑。
兩人談話間,餐廳經理匆匆走來,在周尋耳邊低語幾句。周尋的表情逐漸變得玩味說道:"有意思...剛才那位小姐,在愛馬仕一次性消費了三十多萬。"
譚宗明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在上海,能隨手揮霍三十萬的人不少,但如此年輕又面生的實習期的女孩子,實在引人好奇。
他最終還是對周尋說道:"她是華鑫證券的實習生,叫關雎爾,查查她的背景,低調點。"周尋哈哈大笑問道:"譚總這是動心了?"
譚宗明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夜色中的上海燈火璀璨,就像關雎爾一樣,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
他忽然想起安迪在美國機場送別自己說的話:"譚宗明,你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永遠在尋找一個能讓你放下算計的人,卻又不敢相信真的存在這樣的人。"
當時他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笑著說:"彼此彼此。"
現在想來,或許安迪是對的。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注定無法在一起——兩個同樣清醒又同樣多疑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交出真心?
譚宗明收回思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個拒絕他買單的女孩,那雙干凈得不像圈內人的眼睛,或許只是一時錯覺罷了。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城市,純粹本就是最奢侈的幻想。
關雎爾從餐廳里走出來看見旁邊有一家眼科中心,摸著自己鼻梁上礙事的眼鏡,想都沒想抬腳走進。
玻璃門自動滑開時,冷氣夾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撲面而來,讓她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您好,請問有預約嗎?"前臺小姐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
關雎爾扶了扶眼鏡,說道:"沒有,我只是路過..想咨詢一下視力矯正的事情。"
"好的,請您先填一下基本信息表。"前臺遞來一臺平板電腦,說道:"我們今天正好有資深專家坐診,可以為您安排一個初步檢查。"
二十分鐘后,關雎爾坐在驗光室里,看著墻上那張逐漸清晰的視力表,心跳加速。當驗光師報出"左眼225度,右眼254度"時,關雎爾幾乎要歡呼出聲——比她預想的要好很多!
"關小姐,您的角膜厚度和眼底狀況都非常適合做全飛秒激光手術。"驗光師微笑著說:"我幫您預約孫醫生詳細講解吧,他是我們中心的副主任醫師。"
關雎爾點點頭,跟著護士穿過明亮的走廊。走廊兩側掛滿了證書和感謝錦旗,其中好幾面都提到了"孫醫生"。墻上掛著的照片中,男人約莫四十歲,戴著金絲邊眼鏡,面容儒雅,看起來確實像個值得信賴的專家。
"請坐,關小姐。"孫醫生抬頭時,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關雎爾讀不懂的光芒。
他站起身,伸手示意關雎爾坐在檢查椅上,這個動作讓他昂貴的腕表從白大褂袖口露出來。說道:"我看了您的檢查報告,情況非常樂觀。"
關雎爾注意到他說話時視線不是落在檢查報告上,而是從她的臉龐滑到脖頸,再到她今天穿的貼身針織包裹的傲然胸前。那種目光讓她想起上輩子公司年會上某些男同事的打量,像X光一樣試圖穿透衣物。
"你的角膜厚度足夠,近視度數穩定,沒有其他禁忌癥。"孫醫生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和。他拉近椅子,膝蓋幾乎碰到關雎爾的大腿,說道:"我們可以安排周末手術,術后第二天就能恢復正常視力。"
關雎爾拿起手機打開了錄像功能。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問道:"這么快?不需要再做些其他檢查嗎?"
"當然需要。"孫醫生笑了,伸手調整她頭頂的儀器,說道:"不過我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他的手指"不小心"擦過關雎爾的耳廓,停留的時間比必要檢查長了幾秒。繼續說道:"像您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早一天摘掉眼鏡,就能早一天展現真正的美麗。"
關雎爾感到一陣不適從脊背爬上來。她清了清嗓子,嚴肅而認真的說道:"醫生,我更關心手術的安全性和后遺癥問題。"
"啊,當然。"孫醫生似乎這才想起專業身份,開始講解手術原理,但眼神依然時不時飄向關雎爾傲然的身體曲線。
當他第三次"不經意"提到"像您這樣身材好的患者"時,關雎爾確定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檢查結束時,這位醫生遞來名片,手指刻意劃過關雎爾的掌心。"有任何問題隨時聯系我,24小時開機。"他壓低聲音,說道:"對于特別的患者,我一向提供私人定制服務。"
關雎爾接過名片,強忍著沒有當場撕碎。她保持著職業微笑走出診室,徑直走向前臺。
"我想更換主治醫生。"她的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請問除了孫醫生,周六還有哪位醫生可以做激光手術?"
前臺小姐驚訝地抬頭,說道:"孫醫生是我們這里最好的..."
"我堅持更換。"關雎爾從包里取出手機,調出相冊界面,說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直接聯系醫療監管部門咨詢醫院的患者權益保護政策。"
前臺接待的表情立刻變了,恭敬地說道:"對不起,小姐請稍等,我查一下其他醫生的排班表。"
五分鐘后,關雎爾預約了周六下午的女性眼科專家手術。在前臺不間斷打了幾通電話后,關雎爾甚至拿到了五折優惠,淡然的走出了眼科中心。
傍晚的黃浦江邊,夕陽將江水染成金紅色,游輪的汽笛聲與街頭藝人的吉他聲交織在一起。
關雎爾站在路邊,不斷抬手看表,出租車遲遲不來。她望著對岸璀璨的陸家嘴天際線,那些曾讓她心馳神往的摩天大樓,此刻卻像冰冷的鋼鐵森林。
終于,一輛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搖下時,司機師傅帶著濃重口音的普通話傳來:"姑娘去哪?現在晚高峰,過江隧道堵得很。"
"火車站,謝謝。"關雎爾鉆進車廂,皮革座椅散發著淡淡的煙味和空氣清新劑混合的古怪氣味。她將包放在膝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包帶。車窗外的霓虹燈開始次第亮起,車流像被黏住的糖漿般緩慢移動。
出租車在延安高架上走走停停,關雎爾望著窗外發呆。一家三口從她視線中掠過——年輕的父親讓小女孩騎在自己脖子上,母親舉著棉花糖在旁邊笑。這個畫面突然擊中了她,記憶中父親也曾這樣讓她"騎大馬",在無錫黿頭渚的櫻花樹下奔跑。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14:43。她點開購票軟件,指尖在"上海虹橋-無錫東"的班次上懸停片刻,最終選擇了最近一班15:26的動車。支付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她感到一陣如釋重負的輕松。
"師傅,能快些嗎?我趕火車。"關雎爾忍不住向前傾身。
司機從后視鏡瞥了她一眼說道:"這個點,快不了啊小姑娘。"說著卻還是變道擠進了稍快一些的車流。
當"上海站"三個紅色大字終于映入眼簾時,關雎爾幾乎是跳下車去的。她一路小跑進車站。自動取票機前隊伍不長,但每分每秒都像被拉長了一般難熬。
"G7024次列車開始檢票..."廣播響起時,關雎爾正站在車站里全家便利店前,手里拿著剛加熱的飯團。她匆匆咬了兩口就放進包里,沖向檢票口。
動車組雪白的車身在站臺燈光下泛著冷光。關雎爾找到自己的二等座,坐好后才發現手心全是汗。
列車啟動的瞬間,上海的高樓大廈開始向后飛掠,車窗映出她模糊的側臉——睫毛膏有些暈染,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
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關雎爾要了杯熱茶。紙杯捧在手里,溫度透過掌心傳遍全身。她打開手機相冊,翻到去年春節的全家福——父母站在她身后,父親鬢角的白發比記憶中多了一些,母親眼角的笑紋卻依然溫柔。
兩小時的車程里,她時而看窗外的夜色,時而看手機里存著的家庭照片。當列車廣播報出"無錫東站"時,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像是回到了大學第一個寒假回家的那天。
無錫的夜風比上海更濕潤,帶著太湖特有的水汽。關雎爾站在出租車等候區,熟悉的鄉音在耳邊此起彼伏。"去清揚新村。"她對司機說,這句說了二十多年的地址脫口而出。
車子駛過太湖大道,路邊的香樟樹在夜風中搖曳。記憶中的無錫變了又沒變——恒隆廣場的LED屏閃爍著新廣告,但小巷里的餛飩店依然亮著那盞熟悉的黃燈籠。當車子拐進小區西門時,關雎爾搖下車窗,讓梔子花的香氣充滿車廂。
清揚新村建于九十年代,紅磚外墻爬滿了常春藤。出租車在狹窄的通道里小心穿行,最終停在那棟標著"27"的單元樓前。關雎爾多付了司機十塊錢辛苦費,激動的站在了單元門口。
樓道燈還是聲控的,關雎爾跺了跺腳,暖黃色的燈光亮起,電梯依舊緩慢,關雎爾急切的走樓梯上樓。
門口的燈,照出墻上斑駁的兒童身高刻度——最高的一條停在1米66,標注著"關小魁15歲"。關雎爾嘴角挑起,腳步聲在安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關雎爾推開門,玄關的感應燈應聲亮起。她低頭看了眼腕表——18:03,爸媽還沒回來。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精致的老式掛鐘的滴答聲在回蕩。她伸手摸了摸門口的鞋柜,指尖沾了一層薄灰,看來媽媽最近工作太忙,連日常打掃都顧不上了。
"又加班了啊..."關雎爾輕聲自語,把背包掛在門后的掛鉤上。那個掛鉤還是她大三時爸爸親手釘的,上面貼著她畫的歪歪扭扭的向日葵,如今已經褪色發黃了。
廚房的推拉門發出熟悉的咔噠聲。冰箱上貼滿了便簽條——"降壓藥在左邊抽屜"、"周六醫院體檢"、"交燃氣費",字跡從工整到潦草,記錄著父母逐漸忙碌的生活。
她拉開冰箱門,冷藏室里整齊碼放著各種食材:用保鮮膜包好的牛里脊、洗干凈的青菜、盒裝土雞蛋,還有一小碗泡發的香菇。這些都是媽媽為周末準備的,她知道自己可能會回來。
關雎爾的指尖在食材上游移,突然想起上輩子這個工作第一年的冬天,她高燒39度獨自躺在歡樂頌得到出租屋里,手機里是媽媽發來的消息:"給你寄了腌篤鮮,熱一熱就能吃。"
那天她連拆快遞的力氣都沒有,最后還是邱瑩瑩幫忙開的箱子,順便幫自己把媽媽親手做的食物吃光了大半。關雎爾自嘲的笑了笑。
水龍頭流出清亮的水柱,關雎爾仔細沖洗著青菜。菜葉上的水珠在燈光下像碎鉆一樣閃爍,讓她想起上輩子第一次給謝童做飯時,對方挑剔地說"青菜炒得太老了"。
而現在,她動作嫻熟地將菜梗斜切成段——這是媽媽教她的小技巧,更容易入味。
電飯煲"滴"的一聲跳到了保溫檔,米飯的香氣彌漫開來。關雎爾把腌制好的牛肉平鋪在蒸架上,突然發現蒸鍋把手上的膠套不見了——那是她大四時網購的防燙套,上面印著"關家御廚"四個字。現在只剩下一截光亮的金屬把手。
湯鍋里,香菇和排骨在翻滾的水花中沉浮。關雎爾小心地撇去浮沫,就像媽媽常做的那樣。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樓下的桂花樹在晚風中沙沙作響,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這個老小區永遠比上海安靜,卻比上海更有生活氣息。
當最后一個菜裝盤時,關雎爾聽見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她的手頓了一下,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爸爸疑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隋南啊,你早上走的時候家里沒關燈啊。"
"不應該啊,我怎么會不關燈呢。"媽媽的聲音里帶著困惑。
關雎爾故意把碗筷碰出清脆的響聲。果然,下一秒就聽見媽媽驚喜的呼聲:"哎?老關!你看!"她想象著父母看到玄關那里自己鞋子的表情。
腳步聲急促地靠近廚房,關雎爾端起炒蛋轉身,正好對上兩雙驚喜的眼睛。爸爸的領帶歪到了一邊,媽媽的工作證還掛在脖子上,兩人手里都拎著鼓鼓的公文包。
"我的天哪!"媽媽手里的包啪嗒掉在地上,驚喜的說道:"這是誰回來了啊?竟然還做了飯!"她的目光掃過料理臺,看見連抹布都疊成了整齊的方塊,砧板擦得發亮。
關爸一個箭步沖過來,抓住關雎爾的手翻來覆去地檢查問道:"怎么樣啊囡囡,燙沒燙著?"他的手掌粗糙溫暖,拇指上還有一塊新鮮的創可貼——肯定是翻閱文件時著急又劃傷了。
關雎爾鼻子一酸,趕緊轉身去拿碗筷掩飾說道:"爸爸媽媽,你們辛苦了,我回來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說道:"快坐下吃飯,嘗嘗我的手藝。"
關媽已經湊到餐桌前,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指著那碗排骨湯說道:"老關你看,咱們囡囡學會撇浮沫了!"她的眼角泛起細紋,笑著說道:"上次視頻時候順口教她的,居然記住了。"
"這個炒蛋火候正好..."爸爸直接用手捏了一塊放進嘴里,被媽媽拍了下手背也不在意,說道:"比我炒的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