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啄得我耳根子生疼:“硫磺味都滲到骨子里了,主子還愣著干啥呢?”
我反手就把門閂拿起來,頂在雕花屏風那兒。
藥柜的暗格“咔嗒”一聲開了,三枚淬了毒的銀針朝著刺客耳朵旁邊就飛過去了,直接釘到了青磚墻上。
那刺客蒙著面巾,臉下面的青筋都鼓起來了。他剛用劍挑開珠簾呢,就被一張倒吊下來的捕獸網給裹得嚴嚴實實的,就像個粽子似的。
我蹲下身子,戳著他眉心的紅痣說:“這斷腸草泡的麻沸散,滋味咋樣?皇后娘娘挑人的眼光可真不咋地。”
青鸞撲騰著就把刺客的衣領給撕開了。
赤焰鱗片烙在鎖骨下面呢,硫磺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嗆得我眼睛都瞇起來了。
這個標記我可太熟悉了——甄無雙陪嫁箱子底下的密信匣子上,就刻著一模一樣的紋路。
我踢了踢那具尸體說:“把他放到冰窖里鎮著,明天早上讓姓沈的瞅瞅。記得裹三層油布啊,可別把我的薄荷糖給弄臟了。”
天還沒大亮呢,沈硯那黑色的衣擺就掃過門檻進來了。
他彎腰撿起我故意扔在臺階上的薄荷糖,手指肚在琉璃罐上新刻的孔雀紋上摩挲著說:“卿卿,你的機關術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哼了一聲說:“可趕不上仙帝您裝瞎的功夫。”我把油布一掀,說:“赤焰妖王的鱗片,看著眼不眼熟啊?”
沈硯的瞳孔一下子縮了縮,他拿著玉扳指在尸體脖子那兒繞了三圈,然后說:“這事兒可不能到處嚷嚷。”
我就嗆他:“咋的,怕影響到你的白月光啊?”我把刺客緊緊攥著的拳頭給掰開,只見半顆化了的薄荷糖黏在赤焰鱗片上,我又說:“昨兒個我糖罐里少了三顆糖呢,仙帝你想不想嘗嘗這糖啥味兒啊?”
突然,他就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股溫熱的靈力就順著我的經脈走,昨兒個被毒針擦破的傷口一下子就好了。
哼,這裝暖男的招數,上輩子他騙我喝毒酒的時候也用過呢。
沈硯松開手的時候說:“三天后的春祭大典,可別去碰御花園里的芍藥。”他袖口的金線還把我腰間的香囊給勾破了,又接著說:“青鸞要是餓了,御膳房剛進了三百斤斷腸草呢。”
太陽都爬到飛檐上的時候,青鸞叼著春祭的請柬,“啪”地一下就扔到我算盤上了。
請柬上“御花園”三個字是用朱砂寫的,還透著龍涎香的味兒,甄無雙的私印蓋得那叫一個板正,就跟棺材鋪招牌似的。
我就尋思這是“鴻門宴”啊,然后往荷包里塞了七種解毒丸,還吩咐說:“把沈硯給我的孔雀心配方抄上二十份,撒到黑市去。”
甄無雙正在涼亭那兒喂錦鯉呢。
她今天戴著一整套東珠的頭面,不過鬢角還特意留了兩縷白頭發,她看著我說:“妹妹你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兒個晚上沒睡踏實呀?”
我就回她:“托娘娘的福,我昨兒個數錢數得手都抽筋了。”我摁住她遞過來的茶盞,說:“赤焰妖王最近是不是掉毛掉得厲害呀?八百斤斷腸草夠它吃嗎?”
這時候,錦鯉突然肚皮朝上翻了起來。
甄無雙手帕上的合歡香和硫磺味混在一起,熏得我袖子里的解毒丸都開始發熱了。我就說:“聽說妹妹老是往仙帝的書房送糖呢。有些舊東西啊,也該還給人家了……”
她小拇指上的護甲在石桌上劃拉了一下,赤焰鱗片在芍藥叢里閃了那么一下。
我袖子里的薄荷糖突然就開始結霜了——這是青鸞在三百米開外撲騰翅膀的信號呢。
我笑著把糖塊捏碎,說:“娘娘您知道不,薄荷糖要是遇到火啊,就會爆的。就像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一曬就沒了。”
我大拇指使勁掐著掌心的肉,臉上笑得那叫一個假,比甄無雙鬢角那假白發還假呢。我就說:“娘娘啊,您這玉佩的成色可真不咋地,沈硯送我的糖罐都比這個透亮。”
青鸞在袖子里啄我的手腕,它的羽毛蹭過昨晚沈硯靈力走過的地方。
我趁著拂袖子的動作,把解毒丸碾成了粉末,糖霜就像下雪似的,落在甄無雙繡著赤焰紋的裙擺上。
“妹妹你可得好好收著呀。”她的護甲又在石桌上刮了一下,龍涎香里混著硫磺味,“這可是當年仙帝跪著給我系上的呢。”
我手指碰到玉佩的時候,差點就笑出聲來了——是溫的。沈硯那個像冰坨子一樣的人碰過的東西,過一夜都能結霜呢。這假貨就像是剛從煉丹爐里掏出來的似的。
“娘娘,您鬢角沾著糖霜呢。”我故意把帕子一甩,青鸞就趁機叼走了她三根白頭發,我還說呢:“聽說赤焰妖王就喜歡少女的黑頭發,您這白頭發啊,用來燒火都嫌嗆得慌。”
就在我往荷包里塞玉佩的時候,有個黑影從涼亭邊閃過。
阿七那瘸腿在鵝卵石路上走出一種特別的節奏,這節奏可是上個月我教他認草藥的時候定的暗號呢。
他塞給我的紙條上沾著薄荷糖渣,我還聞到了沈硯書房里特有的松煙墨的味道。
“要下雨嘍。”我拿著玉佩在甄無雙面前晃了晃,“娘娘您可記得把煉丹爐收好啊,硫磺碰著水可是會炸的——就像那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青鸞突然發了狠,啄我的耳垂。
三百米開外的御膳房傳來斷腸草燒焦的味兒,還混著沈硯平時用的龍腦香的味道。
我一轉身就撞到了一件玄色的衣服上,他的玉扳指正好卡在我藏紙條的手指縫那兒。
“小寶貝兒,你的荷包可是鼓了不少啊。”他的手指擦過我昨天夜里剛結痂的傷口,還說:“薄荷糖吃多了對牙不好。”
我甩開他的時候,玉佩磕到了石凳上。
那道裂痕正好把假貨內層的赤焰紋給劈開了,糖霜呢,也正好卡在“沈”字缺角的筆畫里。
青鸞炸毛的樣子讓我后脖子發涼——這笨鳥啊,只有聞到赤焰妖王的血味的時候才會這么激動。“仙帝給的定情信物都摔了,這可咋整呢?”我把斷成兩截的玉佩往石桌上一扔,“要不拿斷腸草汁來粘一粘?”
沈硯的瞳孔一下子就縮緊了。
他撿起玉佩的時候,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捧著毒蛇最要命的七寸似的。當他的手指肚輕輕抹過玉佩上的裂痕時,我袖子里用來記錄表情的留影石突然變得滾燙。
這熱度我在冰窖驗尸的時候碰到過呢,就像赤焰妖王的鱗片,一沾血就能把油布燙穿。
阿七又在假山后面晃悠了,我聽著他一瘸一拐的腳步聲,三長兩短的,這可是我們事先約好的“趕緊回來”的信號。
甄無雙正拿著他那赤金護甲在刮那半塊真玉佩呢,刮得龍涎香里都有鐵銹味了。
“青鸞餓了。”我一把揪住沈硯袖口上的金線,“仙帝不是說御膳房準備了三百斤斷腸草嗎?”
他手腕上的靈力震得我虎口直發麻,不過還是由著我拽著他往芍藥叢外面走。
我感覺后脖子上粘著甄無雙那帶著毒的目光呢,手心里還緊緊攥著那半塊沾著糖霜的假玉佩。
留影石在荷包里燙得要死,它可不光是能記錄表情,你看啊,當這假玉佩遇到血升溫的時候,甄無雙鬢角那縷本來是白色的頭發突然就變黑了三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