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手指尖在我耳垂那兒輕輕擦過,我都數(shù)到玉佩晃悠了八次呢,他這才把那幅已經(jīng)泛黃的畫軸給抖開。
“這可是前年收到的獨一無二的東西。”我摸到畫紙邊緣那些凸起來的墨痕的時候,喉嚨一下子就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似的——畫里的人拿著銀針的樣子,跟我上個月偷偷溜進(jìn)太醫(yī)院的時候完全一樣啊。
他的喉結(jié)又上下動了兩下,說:“你給御貓接骨那天,用的就是岐山九轉(zhuǎn)回魂術(shù)的第三式呢。”
銅鏡上的鳳凰圖騰突然在太陽穴那兒有發(fā)燙的感覺。
我眼睛盯著畫里女子眉心的朱砂痣,穿越之前在圖書館頂樓看到的那本《上古醫(yī)典》一下子就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了——那本泛黃的書里夾著的畫像,分明就是這張臉嘛。
“你被毒箭射中左肩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用右手小指勾衣帶。”沈硯冷不丁地就攥住了我的腕骨,“甄無雙當(dāng)年就是這么認(rèn)出你的轉(zhuǎn)世的。”
我的掌心都被他掐出印子,都快出血了。
我就想起穿越前一天晚上聞到的曼陀羅香,還有圖書館管理員甄姐遞給我的那杯奶茶。
我早該察覺到的呀,她袖口繡著的火焰紋和皇后寢宮的簾幔簡直一模一樣。
“所以你就用蜂蜜當(dāng)追蹤粉?”我一下子甩開他的手,“是不是因為前世我送給你的藥引里老是摻著槐花蜜啊?”
這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三聲鷓鴣叫,那聲音就像在耳邊炸開了似的。阿七那張紙條啊,帶著一股焦糊的味兒。這時候青鸞就來啄我的衣領(lǐng)子,還兇巴巴地說:“抖啥呢抖!那笨蛇的火焰符都要燒到皇子的屁股啦!”
嘿,就這么個檔口兒,沈硯的鎏金獸紋筆洗“咔嚓”一下裂成了兩半。我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他腰間的青玉佩,在那獸紋的凹槽里一摸,果然摸到了半片赤焰鱗。我就想啊,這個混蛋,早就知道甄無雙想借著火葬場來煉化龍氣呢。
皇子寢宮那邊,火浪卷著異獸那股子腥臭就撲過來了。青鸞的尾羽突然一下子暴漲了三寸長。它用嘴啄開我袖子里的暗袋,沖我喊:“你個凡人!把曼陀羅粉和你的血混在一起,喂給那只三頭犬!”
甄無雙的九尾火狐正張著嘴要咬斷皇子的咽喉呢,我趕緊甩出浸了毒血的銀針。沈硯的劍氣把房梁都削掉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硫磺味,就和圖書館著火那天聞到的一模一樣。我心說,果然又是赤焰的鱗粉啊。
“小心!”青鸞猛地撞開我。那灼熱的氣浪就擦著我的耳朵過去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青鸞那漂亮的七彩尾羽在火焰里變成了灰。
“接著裝你的傻白甜去啊!”它用那殘破的翅膀拍在我臉上,還跟我說:“拿銅鏡去照那只笨狐貍的肚臍!”我一摸懷里,銅鏡都裂成三瓣了,突然就想起今天早上燕窩里融化了的鳳凰圖騰。當(dāng)皇子腰間玉佩的龍紋被鏡面折射出來的時候,那火狐冷不丁地發(fā)出像嬰兒似的哭聲。我仔細(xì)一瞧,它肚臍上嵌著的東西,這不就是沈硯前世送我的定情玉玨嘛!
“沈硯!”我一把扯斷頭發(fā)里的銀絲,喊道,“東南角第三塊地磚!”
就在他用劍氣橫掃的時候,我聞到了御湖東岸垂柳被燒著的味兒。
嘿,還真就在碎磚下面找到了半張燒焦的符咒,那上面是用我的血畫著前世我自己獨創(chuàng)的封印紋呢。
突然,青鸞的殘羽扎進(jìn)了我的掌心,它還罵我:“蠢貨……要用鳳凰淚……”話還沒說完就變成青煙鉆到銅鏡里去了。
我瞅著鏡子里冒出來的古老醫(yī)書的字,忍不住笑了起來。
鬧了半天,甄無雙最大的漏洞就是她忘了前世我給她祛疤的時候,在她后脖頸種過追蹤蠱。
這時候,火海飄來的曼陀羅香里,明顯混著能要她命的噬心散的味道。
(續(xù)寫)
我舔了舔掌心的血珠子,拿三根銀針就扎進(jìn)了鎖骨,罵道:“青鸞你個混球!鳳凰淚得用心頭血喂啊!”那銅鏡嗡嗡直響,剩下的七彩羽毛突然帶著火星子就朝東南角撲過去了。
沈硯這家伙,他的劍柄把我的后腰硌得生疼。這個壞蛋,趁我彎腰去拿藥囊的時候,居然偷偷拿走了我藏在裙子底下的赤焰鱗粉。我反手就掐住他的虎口,大聲說道:“東南角地磚縫里埋著曼陀羅的根莖呢,拿鱗粉去燒它!”
這時候,甄無雙的那只九尾火狐突然就像抽風(fēng)了似的,抽搐著縮成了一團(tuán)。我一摸袖袋,里面全是黏糊糊的藥渣。嘿,上個月我偷偷溜進(jìn)太醫(yī)院的偏殿,順手拿走的解藥配方,這下可算是能派上用場了。
我手指尖還沾著沈硯衣襟上的龍涎香呢,就趕緊把鎮(zhèn)定粉搓成了小丸子。我沖著火狐喊:“張嘴!”然后掐住它的下頜骨,把藥丸就著血沫子塞進(jìn)了它的喉嚨。
就在沈硯的劍氣把甄無雙的發(fā)簪削斷的時候,我正把最后半瓶鳳凰淚往銅鏡的裂縫里倒呢。這時候,青鸞的殘魂在鏡面那兒炸開了,還罵我:“蠢貨!拿槐花蜜涂它天靈蓋啊!”我一伸手就摸到了沈硯腰間那個鼓鼓囊囊的香囊,哼,這里面果然藏著從我這兒偷走的蜂蜜罐。
那火狐突然嗚咽了一聲,肚皮上的玉玨“咔嗒”一下就裂開了一條縫。甄無雙的指甲一下子掐進(jìn)了我的手腕,惡狠狠地說:“你以為你贏了?”她袖子里躥出一條赤鏈蛇,朝著我的脖子就咬了過來,結(jié)果被沈硯的玉佩一下子就給燙成了焦炭。
我可不會放過這個機(jī)會,順勢就把噬心散拍到了她后頸的傷疤上,還故意問她:“姐姐,祛疤膏好用不?”
沈硯抬腳就把最后一片蛇鱗給碾碎了,說道:“火葬場計劃就到這兒吧。”他用劍尖挑開甄無雙的衣襟,露出了她鎖骨下方那個燒焦了的鳳凰圖騰,跟我今天早上吐在燕窩里的一模一樣。甄無雙突然笑出了眼淚花,說道:“沈仙帝,你可真有一套啊。”她那沾著血的手指朝著我心口點過來,嘴里還說著:“可惜啊,就差那么一點兒……”她這話還沒說完呢,我懷里抱著的銅鏡一下子就變得滾燙滾燙的,就跟烙鐵似的。
青鸞殘留下的羽毛化成的青煙,纏到了我的手指上,只聽它說:“你這個凡人!西南角……”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呢,就徹底沒影了。
我氣得后槽牙都咬得發(fā)酸,這傻鳥都快沒了還在這兒打啞謎呢。
沈硯身上的玉佩突然嗡嗡直響,就跟蜜蜂叫似的。我一摸他袖子里暗袋鼓起來的形狀,嘿,這不就是今天早上我偷偷塞進(jìn)去的槐花蜜餞嘛。這個壞蛋,原來早就知道我在糕點里下了追蹤粉啊。
“阿七!”我一把扯斷自己的發(fā)帶,纏到了甄無雙的腳踝上,喊道:“地磚下面……”沒想到那個啞仆出刀比我還快,他一刀下去,劈開的地磚縫里就涌出一股腥臭的黏液。
沈硯突然摟住我的腰,往后飛退。我看到他耳朵后面新添了幾道抓痕,心里就明白了,昨晚我偷偷溜出宮的時候,肯定是被他跟蹤了。
甄無雙的笑聲一下子就卡在喉嚨里了。我緊緊盯著她脖子上鼓起來的青筋,看來我下的噬心散和追蹤蠱終于起作用了。
我正打算去摸她的脈搏呢,突然頭頂?shù)臋M梁上砸下來一團(tuán)黑影。
“接住!”沈硯拋過來的青色玉佩,熱得燙手。我就勢把玉佩按在甄無雙的心口上,就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只見她里衣上繡著的火焰紋那里正在往外滲血呢。嘿,這材質(zhì)跟圖書館那晚的窗簾一模一樣呢。
青鸞消失之前留下的傳音符突然自己就燒起來了,還聽到它說“...西南角...異獸冢...”。這時候有只火狐幼崽朝我撲過來,我一腳就給踹開了,然后就摸到沈硯后背流血的傷口了。
這個笨蛋啊,又用自己的身子去擋暗器了。
我扯著他的腰帶喊:“蜂蜜罐!你偷偷藏起來的那個...”話還沒說完呢,整座宮殿就開始劇烈地?fù)u晃起來了。
沈硯的瞳孔一下子就收縮起來了,他腰間玉佩上出現(xiàn)的龍紋都開始扭曲了。
我后頸的追蹤蠱突然就像瘋了一樣亂動起來。
今天早上偷喝的參湯里那股奇怪的硫磺味,這下子總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硯用手指輕輕劃過我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那鎏金獸紋筆洗的碎片突然就飄起來,形成了一個很詭異的陣法。
“蘇蘇。”他頭一回用前世的稱呼叫我呢,他的手心里還放著我穿越的時候緊緊攥著的圖書館門禁卡,他說:“該收網(wǎng)了。”
我把最后一顆槐花蜜餞捏碎了,甜膩的香氣一下子就把我裹住了,就在這時候,聽到天邊傳來像雷鳴一樣的獸吼聲。
青鸞留下的傳音符燒剩下的灰燼突然聚在一起變成了箭頭,直直地指向西南角正在坍塌的觀星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