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摟著小焰,一下子撞翻了香爐,虎符在懷里燙得我肋骨疼得要命。
青鸞的羽毛糊住了我的左眼,它沖我喊:“笨蛋,看天上!”
我一抬頭,就瞧見九只玄鐵籠掛在棲凰殿的檐角那兒,我那些赤尾狐崽子正用爪子撓著籠門呢。
甄無雙拿她那鎏金的護甲在水晶棺上劃拉著,還說:“妹妹養的這些畜生啊,可比人守規矩多了。”
小焰突然弓起背,嘶鳴起來,我手背上的桃花烙痕就開始往外滲細密的血珠子。
這時候,沈硯那雪色的衣角在宮墻上一閃而過,他劍尖一挑,就把甄無雙的廣袖給挑破了,鎮魂珠滾出來,竟然直直地朝著我的胸口落下來。
“不能接!”青鸞狠狠地啄我的耳垂,都啄出血了,“那可是蒼冥蛻下來的卵鞘!”
我趕緊轉身把珠子踢飛,可鞋尖上的金線卻纏住了沈硯玉佩的穗子。
他在半空里猛地改變方向,徒手就把冒著黑煙的珠子給抓住了。
那皮肉燒焦的味兒和桂花香混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鉆,我藏在袖子里的銀針一下子全都豎起來了。
“阿硯,小心啊!”甄無雙那哭腔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撲過來的時候,發髻散了,后頸露出三枚青鱗,跟柳嬤嬤蛻下來的蛇鱗一模一樣。
沈硯突然反手把我拉到他身后去了。鎮魂珠炸開的那一下啊,我腰上別的虎符,嘿,一下子就把大半的黑霧給吸走了。這時候呢,甄無雙那指甲就朝著我脖子這兒劃過來了,突然就跟烙鐵淬水似的,發出那種特別刺耳的尖叫。
“你居然拿龍血喂虎符?”她眼睛死死盯著我鎖骨下面冒出來的金紋,還沖我喊,“沈硯,你是不是瘋了啊?拿真龍的氣去養這個替身!”
就在這時候啊,小焰一下子就躥到我肩膀上了。小焰肚皮上的沈氏圖騰和虎符一塊兒亮起來了,我手背上的桃花痕呢,突然就像藤蔓一樣蔓延開了。
青鸞炸著毛就朝著甄無雙撲過去了,還喊著:“老妖婆的寄生體就在右眼!”
“夠了!”沈硯拿著劍柄就朝著青鸞的翅膀砸過去了。
我那銀針匣子突然就炸開了,十九根噬魂針全都指著他的咽喉。
老遠的地方傳來赤尾狐的哀叫聲。我就捏著最后一根金針,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跟他說:“把阿雪它們都放了,不然我現在就死在這兒,讓這身子斷氣兒。”
沈硯的瞳孔一下子就縮得很小。他劍穗上沾著我在禁地蹭上的血呢,這時候那血就很詭異,凝成了并蒂蓮的樣子。
“妹妹怎么舍得死呢?”甄無雙突然就嬌滴滴地笑著拍手。
裝著赤尾狐的鐵籠子突然就往外滲紫煙,小焰嗚嗚的聲音讓我手直抖。甄無雙還說:“你每自殺一次,這些小可愛就得替你死一回哦。”
我氣得后槽牙咬得酸溜溜的。青鸞冷不丁地啄開我的衣襟,一下子就叼出了那半塊帶著血的龜甲。
就聽“當啷”一下,沈硯的玉佩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自己飛了過來,和那龜甲湊成了完整的沈氏圖騰。
這時候,地面上突然就竄出了黑色的藤蔓。
我一個踉蹌,沈硯趕忙攬住我的腰,我聽到他的喉結滾動,然后他急促地說:“快,咬破舌尖!”
那溫熱的血噴到龜甲上之后,甄無雙的護甲就開始突然龜裂了。
她就像瘋了似的朝著水晶棺撲過去,結果被突然躥起來的小焰抓破了臉。
“好啊,你可真行!”甄無雙一邊抹著臉上的血,一邊冷笑著說,“你還真以為這個男人是真心愛你的?當年啊,他可是親手……”
她話還沒說完呢,沈硯突然就揮劍,一下子就削斷了她半截頭發。
我瞅準這個機會,甩出金蠶絲纏住了鐵籠,那虎符在掌心灼燒得厲害,劇痛讓我眼前直發黑。
“蘇云卿!”青鸞尖聲叫著,那叫聲刺得我耳膜生疼,“你快看他的手!”
我往沈硯那一看,他握著劍的右手青筋都鼓起來了,手指縫間滲出來的血珠竟然泛著金色的光芒。
我一下子就想起禁地里那些刻著沈字的頭蓋骨,胃里就像被人擰了一把似的,一陣抽搐。甄無雙猛地扯開衣領,心口那道猙獰的疤痕就露了出來,她沖著對方喊:“你知道這劍傷咋來的不?那可是你前世大婚夜里親手刺的啊!”她脖子上的青鱗都立起來了,又接著說:“阿硯啊,你是不是還想再殺我一次呢?”
我正握著虎符呢,突然沈硯就把我的手給按住了。他的掌心熱得有點不正常,可說話的聲音卻冷得像冰似的,他對甄無雙說:“你可是答應過不會動她的。”
甄無雙眼睛一瞇,瞳孔都變成豎線了,說:“我現在改主意了。要么你就把完整的蒼冥蛻交出來,要么你就眼睜睜看著你的小替身被那些野獸啃成白骨。”
這時候小焰突然一口咬在我的虎口上。血滴到龜甲上之后,神奇的是,竟然映出了沈硯鎖骨下面的那道舊傷,那傷和鎮魂獸幼崽的烙痕一模一樣,一點差別都沒有。
沈硯突然就把我往宮門那邊推,嘴里喊著:“走!”我后腰一下子撞到個硬東西上,伸手一摸,原來是趙巖的刀鞘不知道啥時候頂在這兒了。
甄無雙那尖銳的笑聲都把琉璃瓦給震得直往下落,她還在那喊:“跑啊,看看宮門外等著你們的是什么好東西吧!”
我一狠心,把藏在舌頭底下的雪靈芝給捏碎了。青鸞的翅膀掃過我的臉的時候,有個冰涼的東西滑進了我的領口。
趙巖用他的佩刀把我袖口給割斷了,聲音輕得就跟一聲嘆息似的,他說:“西南角門。”
沈硯揮出的劍氣特別厲害,一下子就掀翻了三重宮墻。我在那漫天的煙塵里摸到了一塊帶血的碎玉,那碎玉上的花紋,正好就是今天早上我從他枕頭底下偷看到的邊防圖的花紋。碎玉的棱角扎破了我的手心,正發愣呢,青鸞突然就來啄我的腕骨,還沖我喊:“發什么呆呢!”
后腰被刀鞘頂得可疼了。趙巖的呼吸都噴到我耳朵后面了,他說:“三口氣之后往左轉。”他的袖口擦過我的手背,還把一張薄絹塞進我虎口裂開的傷口里。
青鸞的尾羽掃過我的睫毛,同時聽到它說:“裝暈!”
我就勢癱倒在斷墻邊,手指把帶血的絹布捻開,看到上面寫著:“鎮魂珠煉化得要仙帝的心頭血,甄欲篡位。”
小焰突然舔我虎口上的血。它舌尖碰到碎玉上的金紋后,肚皮上的圖騰一下子就變大了。
我一下子就想起禁地壁畫里纏繞著龍柱的蒼冥蛻,嗓子里一陣發腥。我這才明白,甄無雙想要的可不是什么替身游戲。
我掐著大腿內側擠出眼淚,朝著阿雪說:“阿雪啊,我用解藥配方換那些小狐貍崽兒行不行啊?”銀針匣里掉出半塊玉髓,這就是昨天夜里從太醫院順來的雪蛤方子。
甄無雙的鎏金護甲卡住我的下巴,說:“妹妹這是終于開竅了?”她脖子上的青鱗一動一動的,冰涼的鱗片擦過我鎖骨上的金紋,又說:“子時三刻,偏殿藥廬見。”
蒼冥蛻的嘶鳴聲在宮墻外繞來繞去的。
我感覺腰間的虎符發燙,這時候青鸞突然把我的耳垂給啄破了,還罵我:“笨蛋,她想在月蝕的時候用你煉蠱呢!”
“交易談成了。”我一把甩開甄無雙的手,還故意讓藏在袖子里的雪靈芝露出半截來。
她眼睛一下子就變了樣,瞳孔縮成細細的線,那護甲一用力,就把地上的青磚給捏碎了。
這時候小焰突然咬住我的裙擺,一個勁兒地往西南角門那邊拖我。
剛轉過宮墻,蒼冥蛻那家伙的尾巴一掃,就把我的發簪給掃掉了。
它那金色的眼珠子里還閃過一絲血紅色,惡狠狠地說:“你活不過今天夜里子時。”
我可沒怕它,沖它喊道:“閉嘴!”然后把龜甲塞到它鱗片的縫隙里,又嚇唬它,“你要是再敢叫,我就把你蛻皮拿去泡酒。”它喉嚨里咕嚕咕嚕的,那聲音震得我腳底直發麻,不過它的鱗片倒是挺老實的,還把我掉的金針給裹住了。
青鸞呢,毛都炸起來了,一下子撞到我的后腦勺上,喊道:“東南角第七塊地磚!”我就用鞋跟把那暗格給碾開了,一摸,摸到了沈硯經常用的安神香,這香里可摻著龍涎香,是毒蠱引呢。
我就問:“這是趙巖給的?”一邊問著,我一邊把香丸捏碎了,抹在手腕上。這時候小焰突然躥到我的肩頭上。
它的尾巴掃過我脖子側面的疤痕,那疤痕上就浮現出和沈硯劍穗一樣的并蒂蓮紋。
蒼冥蛻突然就盤到廊柱上去了。
它蛻下來的空殼把角門的機關給卡住了,它那金色的眼珠子里倒映著我手腕上慢慢變黑的血管,還說:“他想讓你死。”
我可不服氣,說道:“哼,那得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說完我就把含在舌頭底下的解毒丸給吞下去了,可剛吞下去,虎符那灼燒的感覺突然就轉到心口那兒去了。
青鸞把我的衣襟給啄開了,就看到我鎖骨下面有金色的脈絡在蔓延,那脈絡和沈硯今天早上咳在帕子上的血絲一模一樣。更漏那滴答滴答的聲音,聽得我后背直冒涼氣。
我一腳踹翻了藥爐,趕緊用它蓋住暗門發出的動靜,然后把那淬了毒的金蠶絲繞在門環上。
偏殿的檐角那兒傳來赤尾狐嗚嗚咽咽的聲音,還夾雜著甄無雙老是用的茉莉頭油的味兒。
小焰冷不丁地抓破了我的手背。
血珠子濺到門縫里,嘿,就映出了三枚倒懸著的蛇鱗。
青鸞的羽毛稀里嘩啦地落在我肩膀上,它說:“她帶了蛻皮傀儡來呢。”
我緊緊攥著虎符,抵在胸口,都能聽到自己牙齒打架的聲音了。
蒼冥蛻的尾巴一下子纏住了窗欞,那鱗片刮擦的聲音里還混著沈硯老愛哼的安魂曲的調調。
“來了。”我擦了擦流出來的鼻血,把門一推,就看到甄無雙那鎏金的護甲正扣在水晶棺的邊緣呢。
她后頸的青鱗泛著紫光,腳邊還躺著一個跟我身材差不多的蛻皮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