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沈棠梨睡的魂不守舍。
“小風!”她從床上驚起時,眼淚沿著臉頰撲簌而落。
“娘子,沒事了,我在這呢,”裴予安把她抱在懷里,溫言安撫道:“那些人我已經下令全部處置了,新的信鴿剛買回府,過一個月訓好了就讓人送來。”
暈倒前的畫面在眼前反復出現。
“我不要,我就要小風,”沈棠梨泣不成聲,情急之下脫口,“你賠我小風!”
只是一句話,裴予安神色微變,眸底滿含痛色,“別難過,以后我們還會有更多小風的。”
與此同時,裴元嘉端著藥走了進來。
“母親該堅強些,不過一只鴿子而已,”他語氣老成,“這藥云姐姐已經熱了四遍,都把手燙紅了,畜生的命怎抵得過活著的人重要。”
沈棠梨心中翻江倒海。
教了五年,她竟不知自己養了個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未等開口,裴予安聲音冷厲,“住嘴!你母親正是傷心的時候,作為孩子不能為長輩分憂,竟說出這種話,把藥放下,去跪祠堂。”
照顧裴元嘉的婆子連忙跪下求情,“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嘉哥兒一直體弱,真要跪壞了,心疼的不還是您嗎?”
正當裴元嘉沾沾自喜,以為拿身體說事,依舊罰不到他頭上時,沈棠梨卻側過臉,“跪滿十二個時辰,一刻也不能少。”
站在床前的人倏然怔在原地。
緊接著,藥碗被嘭的一聲放在桌邊,裴元嘉用盡力氣地吼道:“我討厭你們!”
“這孩子,真是越長大越不成器。”裴予安動了怒,“務必看緊了,不準給他飯吃!”
他小心翼翼把沈棠梨扶了起來,“娘子,我讓顧女醫開了帖治憂思多慮的,你先坐著,我去端藥。”
【啊啊啊心疼我妹寶,竟然站著熬了一整天藥。】
【為愛低頭,女主的愛可比女配深沉多了,這氣度,妹寶以后不愧是要母儀天下的人!】
【忍不了樓上的綠茶發言,女配算我求你,趕緊黑化,我都想爬進去扇渣男和逆子巴掌了!】
【既然你這么喜歡,那把女配送你當老婆嘍,略略略~】
待裴予安回來,小心翼翼把藥吹涼送到她唇邊時,沈棠梨眼底倏然一黯。
里面加了蒙汗藥?
沈棠梨后背發冷。
喂到嘴邊,她撇過頭,秀眉輕輕擰起,“好苦,我想吃些蜜餞。”
裴予安剛要開口吩咐,手忽然被人握住。
“丫鬟們毛手毛腳的,不一定找得到你先前買的杏仁糖。”
“小饞貓。”裴予安見她肯乖乖喝藥,擔憂的神色總算松了些,起身去拿,“松品齋近日出了些新的果脯,下人們不會挑,明日我親自出去給你買。”
在他轉身的剎那,沈棠梨抬手,直接把那碗褐色的東西倒進了花盆。
【啊啊啊啊補藥啊,那可是我妹寶熬了一天的成果!!!】
【什么情況???女配怎么突然不喝了?】
【裝的唄,惡毒女配都這樣,故意不喝藥,三天兩頭假裝發病不讓男主走。】
等裴予安端著瓷碟歸來,藥碗已經見了底。
他錯愕一瞬,心疼地揉了揉她發頂,“阿梨,怎么不等我喂你?”
兩人在一起多年,她從不主動吃藥,每次都得裴予安連哄帶勸,沈父總笑著道:“予安都快成半個大夫了,阿梨要是離了你,可怎么辦才好?”
她難得有這般果斷的時候。
沈棠梨聞言,木然地接過杏仁糖放進口中,“不燙,顧女醫辦事細致,剛好能入口。”
裴予安以為她傷心過度,哭累了神,語氣輕哄,“那你先休息,我在旁邊守著。”
沈棠梨淡淡應了聲,“讓丫鬟們都出去吧。”
眾人陸續離開,臥房歸于沉寂。
不一會兒,床上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吱呀——”
門被推開時,沈棠梨藏在錦被下的手瞬間攢緊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