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港的風卷著咸澀氣息撲在嚴氏科技大樓的玻璃幕墻上，黃飛鴻望著倒映在墻面上的自己，長衫下擺被風掀起一角，像一面褪色的旌旗。林小月遞來充電寶，黑色線纜纏在他腰間的銀針荷包上，倒像是給古裝大俠配了條數碼腰帶。
“緊張嗎？” 她舉著手機調整直播角度，鏡頭掃過黃飛鴻袖口若隱若現的齒輪碎片，“網友都等著看你手撕科技巨頭呢。”
“手撕？” 黃飛鴻挑眉，“在下不過是來應聘大夫。”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大樓門口旋轉的自動門，“何況…… 嚴振東早已等在里面。”
直播畫面切到嚴氏科技大廳時，彈幕瞬間被 “古裝大佬 VS 科技霸總” 刷屏。接待臺后的機器人忽然發出機械音：“黃飛鴻先生，林小月女士，請至 30 層面試。” 那聲音竟與嚴振東的蒸汽外骨骼氣閥聲如出一轍，黃飛鴻指尖微動，險些摸向藏在袖口的銀針。
電梯里，林小月盯著樓層按鈕咋舌：“年薪百萬的崗位，面試居然在總裁辦公室？黃師傅，你說嚴振東是不是認出你了？”
“他若認不出，便不是嚴振東。” 黃飛鴻望著電梯上升時扭曲的海景，想起 VR 木人巷里那些齒輪，想起便利店劫匪被 POS 機扣款的滑稽場景，忽然輕笑出聲，“不過也好，省得繞彎子。”
30 層的木質雙開門自動滑開，撲面而來的不是想象中的科技感，而是滿室中藥香。黃飛鴻瞳孔驟縮 —— 博古架上擺著與寶芝林一模一樣的青瓷藥罐，墻角的銅制風鈴發出 “叮鈴” 輕響，竟與他記憶中十三姨親手掛在寶芝林廊下的那串分毫不差。
“黃師傅，別來無恙。”
嚴振東的聲音從落地窗前傳來，卻不見人影。林小月驚呼一聲，只見光影扭曲處，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漸漸成型 —— 正是穿著蒸汽外骨骼的嚴振東，只是胸甲換成了流線型的納米材質，齒輪縫隙間流轉著藍色數據流。
“全息投影第七代，” 嚴振東抬手虛握，桌上憑空浮現出兩杯龍井，“黃師傅試試？這茶葉是用 AI 模擬 1887 年佛山茶園的土壤培育的。”
黃飛鴻盯著杯中浮沉的茶葉，茶湯清透如鏡，卻映不出嚴振東的倒影。他忽然想起穿越當晚，嚴振東懷表藍光中扭曲的寶芝林，指尖不由得按住袖口的齒輪碎片，碎片與全息投影的藍光產生共鳴，在他掌心燙出一道淡紅印記。
“嚴先生倒是有心。” 黃飛鴻舉杯輕抿，茶味甘醇卻帶著電子特有的冷感，“不過在下更想知道，貴公司的‘傳統醫學顧問’，需要做些什么？”
嚴振東的全息投影繞著他踱步，外骨骼關節處的數據流閃爍如心跳：“很簡單 —— 破解智能藥柜。” 他抬手一揮，墻面緩緩裂開，露出嵌在墻中的巨型藥柜。金色柜門上雕刻著《黃帝內經》紋樣，拉手卻是指紋識別裝置，“這是嚴氏科技最新產品，內置 AI 辨證系統，能根據脈搏數據自動配藥。黃師傅若能在一小時內取出指定藥材，便是通過初試。”
直播間彈幕炸了鍋。“這不是為難人嗎？”“古代大俠怎么會用指紋鎖？” 林小月攥緊手機，卻見黃飛鴻負手走到藥柜前，指尖輕叩柜門，聽著內部齒輪轉動的聲音，眼神忽然亮了。
“嚴先生可知，” 他忽然轉身，長衫在木地板上掃出沙沙聲，“寶芝林的藥柜有七十二格，每格藥材的位置都對應人體經絡。當年嚴先生在銅人樁里藏電路時，可曾想過，在下早已將藥柜機關與拳理融會貫通？”
嚴振東的全息投影挑眉：“哦？那請黃師傅示范。”
黃飛鴻伸手按向指紋識別器，卻在觸碰到傳感器的瞬間變掌為拳，以 “黑虎偷心” 招式擊向柜門！林小月驚呼出聲，直播間觀眾集體刷屏 “不要啊”，卻見柜門紋絲不動，反倒是黃飛鴻的拳頭被彈得生疼。
“黃師傅還是這么急躁。” 嚴振東的笑聲里帶著電子合成的戲謔，“這柜門用的是納米記憶金屬，越用力越堅固。”
黃飛鴻甩了甩發麻的手，忽然瞥見藥柜頂端的攝像頭。他想起在 VR 木人巷里誤觸的隱藏關卡，想起直播時踢飛的 GoPro，心中一動，從腰間掏出銀針，對著攝像頭晃了晃：“嚴先生可知，人體有三百六十五處穴位，其中‘睛明穴’主視覺 —— 這攝像頭，怕是也有‘穴位’吧？”
不等嚴振東反應，他揚手甩出銀針！針尖精準刺入攝像頭的散熱孔，直播間畫面突然雪花亂閃。林小月目瞪口呆地看著手機，只聽見黃飛鴻在雪花中朗聲道：“嚴先生，在下要取的藥材是 —— 當歸。”
藥柜內部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與寶芝林暴雨夜的電流聲如出一轍。黃飛鴻閉著眼，根據聲音辨別藥材位置，忽然想起十三姨總說他 “聞著藥香就能找到柜子”。當啷一聲，某格抽屜彈出，里面卻不是曬干的當歸，而是一枚齒輪，齒紋間凝著與他袖口碎片相同的藍光。
“這就是你的答案？” 嚴振東的全息投影突然變得模糊，“黃飛鴻，你以為靠幾手古法就能對抗科技？看看這個 ——”
藥柜所有抽屜同時彈開，里面竟全是齒輪與電路板，每一塊齒輪上都刻著寶芝林患者的名字！黃飛鴻震驚地看著 “李阿婆”“張車夫” 等熟悉的名字在數據流中閃爍，忽然想起穿越時在便利店看到的嚴氏科技新聞 ——“重新定義武術”“全息投影技術”，原來早在光緒年間，嚴振東就將寶芝林作為實驗場，用銅人樁收集武者數據，為百年后的科技布局！
“你當年在銅人樁里裝電路，” 黃飛鴻聲音發顫，“就是為了……”
“收集你的武術數據，當然。” 嚴振東的全息投影恢復清晰，手中多了個懷表模樣的控制器，“還有這些患者的病歷，都是珍貴的生物電數據。黃飛鴻，你以為寶芝林是濟世救人的醫館？不，它是我跨越百年的實驗室！”
直播間徹底沸騰。# 黃飛鴻被套路# #嚴氏科技百年陰謀 #等話題瞬間霸榜，有歷史博主翻出 1887 年佛山暴雨的記載，稱 “黃飛鴻穿越或與嚴氏科技有關”。林小月攥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卻見黃飛鴻忽然笑了，笑得如同當年在寶芝林后院打樁時那般暢快。
“嚴振東，你以為有了這些數據就能掌控一切？” 他抓起那枚刻著 “當歸” 的齒輪，針尖再次抵住藥柜縫隙，“可你別忘了，無論是銅人樁還是智能藥柜，終究是死物，而武者 ——”
他手腕一抖，銀針如流星般刺入藥柜某處機關！整面墻突然劇烈震動，齒輪與電路板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塌，露出墻后隱藏的密室。密室中央的全息投影臺上，漂浮著一枚懷表，正是嚴振東穿越時佩戴的那枚，表盤上的羅馬數字正組成與 VR 木人巷相同的時空坐標。
“這是……” 嚴振東的全息投影第一次出現波動，“你怎么知道……”
“因為在下的銅人樁，” 黃飛鴻一步步走向懷表，長衫在數據流中若隱若現，“在暴雨夜救過一個不該救的人。” 他忽然想起穿越當晚，嚴振東被藍光吞噬前那驚恐的眼神，想起自己抓住的那片虛無，原來一切的起點，都是這枚連接兩個時空的懷表。
林小月看著直播畫面中突然出現的懷表，想起黃飛鴻袖口的齒輪碎片，想起 VR 木人巷的隱藏關卡，忽然尖叫：“黃師傅！那懷表在吸收你的數據！”
太遲了。懷表突然爆發出強光，黃飛鴻只覺一股熟悉的吸力從掌心傳來，嚴氏科技的辦公室、直播間的彈幕、維多利亞港的海景，都在強光中扭曲變形。他下意識地揮拳擊向懷表，卻聽見嚴振東的全息投影在時空裂縫中大笑：“黃飛鴻，歡迎來到 —— 真正的木人巷！”
劇痛從太陽穴傳來，黃飛鴻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他發現自己竟回到了寶芝林后院，十二根銅人樁在暴雨中泛著冷光，與他穿越前的場景分毫不差。不同的是，銅人樁的關節處布滿數據流，樁身上的穴位標記閃爍著藍光，竟與 VR 游戲中的場景一模一樣。
“飛鴻！”
十三姨的呼喊從前院傳來，與林小月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黃飛鴻摸向袖口，齒輪碎片還在，銀針卻不見了。他抬頭望向天井，積水在青磚上蜿蜒成電路圖案，與嚴氏科技藥柜里的數據流完全一致。原來，兩個時空的交匯點，一直都在寶芝林，在他每日打樁的青磚下，在他救人的銀針里。
“嚴振東！” 他對著暴雨怒吼，“有種出來決一死戰！”
“黃師傅，” 林小月的聲音從某個不可知的地方傳來，“快用銀針刺銅人樁的‘肩井穴’！我在直播里看到了，那是時空節點！”
黃飛鴻一愣，低頭竟看見手中攥著那枚 “當歸” 齒輪，齒輪邊緣有個小孔，正適合插入銀針。他想起在嚴氏科技面試時，故意用針灸觸發機關的場景，想起觀眾們刷屏的 “中醫 yyds”，忽然福至心靈，將銀針插入齒輪孔，揮拳砸向最近的銅人樁！
“轟！”
銅人樁應聲炸裂，露出里面的電路板與懷表碎片。暴雨突然停了，陽光穿過云層，照亮寶芝林的青石板。黃飛鴻聽見現代警笛聲與 1887 年的蟬鳴重疊，看見林小月舉著手機從回廊跑來，又看見十三姨抱著藥包站在月洞門前，兩個時代的身影在他眼中交織成奇妙的畫面。
“黃師傅！你沒事吧？” 林小月的直播畫面里，嚴氏科技大樓的密室正在崩塌，工作人員驚恐地逃竄，“嚴振東的全息投影消失了！網上都在傳你是穿越回來的真大俠！”
黃飛鴻看著手中的銀針與齒輪，忽然輕笑出聲。他抬頭望向天空，那里既有 1887 年的鴿群，又有 2025 年的無人機，兩種不同的交通工具在云層下交錯，竟像是時空寫給武者的情書。
“林姑娘，” 他將齒輪收入袖口，銀針重新別回發辮，“幫在下告訴網友，傳統醫學不是古董，科技也不是洪水猛獸。就像這銀針與齒輪 ——”
他抬手揮出一拳，剩余的銅人樁同時發出藍光，在暴雨初歇的寶芝林后院，擺出了與 VR 游戲中相同的起手式。直播間的觀眾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跨越百年的聯動，只見黃飛鴻的長衫在陽光下獵獵作響，腰間的電子驅蚊器與銀針荷包碰撞出細碎的響。
“它們都能救人，” 他對著鏡頭抱拳，眼神堅定如刀，“只要用對了心。”
嚴氏科技大樓外，# 黃飛鴻硬剛科技巨頭 #的熱搜還在飆升。有人剪輯了他用銀針破智能藥柜的片段，配文 “老祖宗的智慧永遠能打”；有人翻出寶芝林舊址的衛星地圖，發現地下竟真的有類似木人巷的齒輪結構；更有人 @嚴氏科技官方，詢問 “什么時候出黃飛鴻聯名款針灸無人機”。
而在某個時空裂縫的盡頭，嚴振東看著手中破碎的懷表，望著全息投影里黃飛鴻與林小月并肩離去的畫面，忽然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他摸了摸胸甲下跳動的機械心臟，那里正流淌著從銅人樁收集的武術數據，與 AI 計算出的未來武學路徑完美契合。
“黃飛鴻，” 他對著虛空低語，“這場跨越百年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維多利亞港的夜景漸次亮起，黃飛鴻站在嚴氏科技大樓前，看著自己的倒影與全息廣告中的武術機甲重疊。林小月舉著手機，鏡頭里既有他松散的發辮，又有遠處閃爍的 “嚴氏科技招聘傳統醫學顧問” 的霓虹招牌。
“黃師傅，” 她忽然指著手機，“嚴氏科技官網更新了，說你通過面試，年薪漲到兩百萬，還說……”
“且慢，” 黃飛鴻抬手止住她，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藍光印記，那是與齒輪碎片共鳴時留下的，“在下忽然覺得，這顧問不當也罷。”
“啊？” 林小月驚呼，“為什么？”
黃飛鴻笑了，笑得如同當年在寶芝林給患兒扎針時那般溫柔。他從袖中摸出銀針，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銀光：“因為在下忽然明白，真正的醫者武者，從不需要別人給的舞臺。”
他轉身走向燈火通明的街道，長衫下擺掃過嚴氏科技大樓的臺階。直播間的觀眾們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卻見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對著鏡頭展顏一笑，發辮上的銀色發夾在霓虹中閃著光。
“各位朋友，” 他的聲音穿過百年時空，“明日申時，寶芝林舊址停車場，在下與諸位 —— 以武會友，以醫濟世。”
彈幕瞬間被 “我去！”“這才是真大俠！” 刷屏。林小月看著手機里瘋狂上漲的預約人數，忽然想起黃飛鴻在便利店說過的話：“武者的責任，永遠不會變。”
此刻，她終于明白，無論時代如何變遷，有些東西永遠不會被齒輪與數據流取代 —— 比如銀針下的仁心，比如拳風中的正義，比如，那個永遠會在暴雨中為陌生人撐起傘的身影。
而這，或許就是嚴振東永遠無法用科技計算的，屬于武者的 “程序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