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剛剛不是問過了嗎？”慕世謙頭也沒抬，隨口應道。
片刻后，他沒聽到動靜。
再一抬頭，就看到慕瀚云正盯著他看。
慕世謙心里不由得一個激靈。
他正在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就聽慕瀚云說道：“可剛剛父親明明說，是白嬤嬤失手殺死了母親。”
“你剛剛說的話，我沒聽清。”慕世謙竭力鎮定，面不改色。
“父親，一句謊話是要用十句、百句謊話來圓的。”
說完這句話，慕瀚云再不停留，大步往外走。
慕世謙慌亂不已，急忙起身去追。
……
慕家這邊兵荒馬亂的時候，慕凌音收到了秦晏清送來的消息。
他查到了一些眉目，想要告訴她。
見面的地點就約在她名下的朋來客棧。
朋來客棧位置極佳，房間多，客人也多，每個月的盈利都很可觀。
把這個客棧拿到手里之后，慕凌音就讓江岳過去，做了些安排。
她打算讓朋來客棧成為她搜集信息的場所。
來這里的人天南海北的都有，他們在客棧住下，吃飯睡覺，難免會閑談幾句。
這些閑談里，未必就沒有有用的信息。
姐姐剛剛去世的時候，慕凌音很急躁。
可急躁了那么多天，什么都沒有查到。
現在，她反倒是冷靜下來，有了足夠的耐心。
慕凌音換了身衣服，去了朋來客棧。
朋來客棧分為三層，底層是客人吃飯的場所，二樓設置了雅間，頂層則是客人住宿的地方。
這會兒正是中午，底層最是熱鬧。
但，通往二樓的雅間，有單獨的入口。
進雅間看到秦晏清，他的狀態比上次好了一些。
最起碼，臉上的胡子刮了，臉上的肉也多了一些，像個人了。
他開口，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我要查清這件事，就不能任由自己沉浸在悲傷里，人不人，鬼不鬼。只有做個正常人，看著正常些，才能做更多事。”
慕凌音言辭枯竭，想不出什么話來勸他，只干巴巴地說道：“若我姐姐在天有靈，也會希望你能夠早日走出來。”
“走不出來的。”秦晏清喃喃道。
一句話，說得慕凌音眼睛發酸。
是啊，走不出來的。
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慕凌音竭力壓制內心的酸澀，開口問道：“秦少卿，你查到了什么？”
“我發現，梟王府的人也在追查這件事。所以，想問問是不是你授意的。”
“不是。梟王府的人查到什么了嗎？”
秦晏清搖搖頭：“梟王府的人自成一派，他們查到的東西，壓根兒不會外傳。”
“出面查這件事的人，是誰？”
“是梟王爺身邊的隨統領。”
“隨風？”
秦晏清點頭確認：“是他。”
“好，這件事交給我。我會借機試探。”
“你要小心。梟王此人行事刁鉆，又不講情面，你千萬別讓他抓住你的錯處。不然，我怕他會對你不利。”
“好，我記下了。”
說完該說的，慕凌音坐著馬車離開。
卻不知，對面的雅間里，梟王正坐在那里喝茶。
哪怕是看到慕凌音的馬車從底下過去，他都沒有多看一眼。
“王爺，云王爺派人來傳話，說府上臨時出了急事，一時半會兒來不了。還說改日會登門向您賠罪。”
“嗯。”
“咦，那不是秦少卿嗎？”
“秦晏清？”
“是啊，京城第一公子秦晏清，氣度果然不凡。聽說他和……”說著，隨風的話戛然而止。
梟王掃他一眼：“怎么不說了？”
“沒什么的，王爺。”
“說！”
“沒事，就是一點閑話。屬下聽聞，他之前和王妃娘娘關系密切，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不過，這都是之前的事了，無關緊要。”
“便是有什么緊要，與本王何干？”
另一邊，慕凌音已經回到了梟王府。
思慮一番后，她打算以退為進，主動去找梟王。
如今，這主院的明月居是她住著。
梟王則住在距離山洞院最近的馭風閣。
她過去的時候，剛好在門口遇到梟王。
看樣子，他也是剛回來。
進去之后，梟王開口，語氣冷淡：“何事？”
慕凌音福身行禮：“妾身有件事，想求王爺幫忙。”
“說。”
“妾身的妹妹慕凌音，數日前死于非命，至今仍不知兇手是誰。妾身斗膽，求王爺幫忙查清此事，給妾身那死去的妹妹一個交代！”
慕凌音說完，沒聽見梟王開口。
下一刻，卻聽到隨風驚慌失措的聲音：“王爺！”
慕凌音抬頭，看到梟王已經倒在隨風身上，唇角帶著血。
不遠處的地上，有一灘血。
梟王吐血昏迷，華神醫很快趕到。
她一來，就毫不留情地斥責隨風：“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不能讓他受刺激！”
隨風顧不上辯解，只一個勁兒地說道：“華神醫，您快救救我家王爺吧！”
華神醫不再多言，立刻為梟王診脈。
慕凌音站在一旁，滿腹不解。
剛才梟王還好好的，為何她才說了那些話，他就吐血了？
而且，華神醫說梟王是受了刺激才會這樣。
梟王所受的刺激，難道是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慕凌音再次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說的話，突然反應過來，莫非，梟王在意的，是“慕凌音”的死？
可慕凌音與梟王，并無交集。
慕凌音正疑惑的時候，又聽華神醫說道：“隨風，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他原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他若是再這么不愛惜自個兒的身子，遲早要死透！”
“華神醫，快別說這些了，救救我家王爺吧！”
“這還用得著你說？我已經用金針護住他的心脈，又扎了他的睡穴，讓他好好睡上一會兒。他若是再這么折騰下去，這條命都沒了！”
隨風急得滿頭大汗。
轉身的瞬間，他看到慕凌音，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么似的，疾走幾步到了慕凌音跟前，徑直跪了下去，接連磕了三個響頭：“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我家王爺吧！現如今，能救他的人，只有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