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看向云梨,云沐歌牙齒狠狠咬住嘴唇。
為什么?
為什么一無是處,長得還丑的云梨。
可以得到她上一世想都不敢想的太后賞賜,為什么?!
她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
一個丑八怪憑什么得到這些?
云沐歌嫉妒得要發瘋了,可葉媼還沒走,她只能強逼自己咽下這口氣。
一旁葉媼看都沒看其他云家人,握著云梨雙手,雙眸含笑。
“我回去復命后可說了你不少好話,太后喜愛極了你,迫不及待要見見。”
“我們好一通勸解,才說待你與世子成親翌日再見。”
“她便叫我選了些首飾與你送來,你可得好好記著老媼們教你的東西,莫叫我們在太后跟前沒了臉面。”
“多謝葉媼。”云梨恭恭敬敬同葉媼行了一禮,眼眸微紅。
換親之事后,云梨想了許多,故而最大限度發揮自己的真誠謙遜,不驕矜,不高傲。
不料真入了葉媼的眼,得到遠比云沐歌上一世多得多的東西。
她心頭比誰都明白。
若沒有葉媼,就是十年,太后也瞧不見她,如同上一世的云沐歌一般。
她真心感謝葉媼,以及五個女官。
這是她入天策府后,對她最好的一行人。
“我事多,要走了,小娘子安心待嫁,待與世子成親的翌日,便入宮給太后磕頭請安罷。”
葉媼拍拍云梨手,帶著一行宮女走了。
葉家人說了幾句挽留的話,目送她離開。
云沐歌按下心里的嫉妒,滿臉嘲諷,幸災樂禍。
什么鬼的成親翌日?!
成親頭兩日,李朝衍便會打馬出征。
到時,云梨一定跟她上一世一般,跟公雞拜堂。
更沒有進宮的機會,一個人回門被無數人嘲笑。
不過她有娘親安慰。
云梨有什么?
她一無所有啊哈哈哈!
想到此,云沐歌內心開懷了些。
她無比期待成親那日,云梨孤零零一個人去侯府。
見云梨目光還看向門口,云沐歌一股火氣自心口竄出。
“梨梨與外人倒是很有緣分,才幾日,便叫葉媼這般護著。”
“我很好奇梨梨是怎么與葉媼相處的呢,有時間梨梨教教我可好?我好學學,也叫外人這般喜歡我。”
她的話,一下子叫所有云家人看著云梨。
是啊,云梨跟外人確實有緣分。
跟自家人呢?
回天策府大半年,她可從未對他們露出過,哪怕一個真心笑容。
要么滿臉高傲,要么皮笑肉不笑。
每每瞧見,叫他們心里膈應卻又無計可施。
他們想要親近她的心思,也在這樣的冷待下,慢慢歇了下去。
分明是一家人,對他們的態度卻比外人冷漠冰冷,叫人心冷。
云沐歌這般試探嘲諷,若是上一世,云梨一定會氣哭。
這一世卻不會,她穩住一旁忿忿不平知鶴,笑看云沐歌。
“阿姊還是小心一些,明白人都道你想跟我學習。”
“不明白的人,只怕以為你嫉妒我,惱羞成怒故意膈應我叫我難堪。”
“還會懷疑你心胸狹隘,竟提醒我待云家人與外人有別,讓自家人防備我呢?”
對人心的把握,云梨不輸給任何人,只因見過最差最惡心的了。
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云梨繼續說:
“為不讓人對阿姊身世產生意見,阿姊說話還是注意些,免得被拆穿了引人嘲笑,都道你是趙媽媽的女兒,你說是不是?”
“你說什么?!”云沐歌憤怒得眼睛通紅,恨不得一口咬死云梨。
云梨漠然看了她一眼,牽著知鶴走了。
“你!”氣得手在身側發著抖,云沐歌不甘極了。
她開始期待成親頭兩日,鎮國侯世子打馬出征。
此事,必定叫云梨丟盡臉面,淪為京城笑柄!
到時,她一定要親自登門去看望云梨!
看她如何孤掌難鳴,如何被一群武婢忽視,冷待,欺負!
過著寄人籬下,被人掌控的日子。
——
之后云家開始忙碌起來,倚云居也不例外。
一直忙碌到六月初六。
再過兩日就是六月初八,云家嫁兩個女兒的大日子。
彼時,云沐歌早已派人前往鎮國侯府。
就等著李朝淵打馬出征的消息傳回,她等著云梨淪為京中笑柄!
鎮國侯府
在管家帶領下,一大群武婢侍衛忙忙碌碌。
忙碌什么呢?
府門前石獅子長了青苔,需要除掉,再清洗干凈。
朱門也掉漆了,需要補漆。
管家手握算盤一合算。
太貴,漆不補了,索性讓人拿廚房抹布,擦了擦朱門上灰塵了事。
府中亭臺樓閣,假山花園,幾乎都荒廢了。
管家打了打算盤,閉眼低吼,“統統不準買!給我修!”
指揮府中侍衛,武婢拿著刀上陣。
一陣空中飛舞修剪,假山花園勉強能看了。
只里頭一株名貴花兒草兒樹兒都沒有,瞧著實在磕磣。
不像個權勢如日中天侯府,倒像個空有名頭的破落戶侯府。
李朝衍兩好友——望揚伯世子蕭枕書與七皇子李城,來了府上尋他。
看不過像野山的侯府后花園。
吩咐人從自家府上,拿了幾盆名貴花兒樹兒,送來讓鎮國侯府擺擺。
如此,倒也有樣了。
看了眼豐茂的紫色蘭花,李城拍了拍蕭枕書肩膀。
“好小子,是不是把你阿娘的花兒拿來了。”
蕭枕書撓撓頭,笑得羞澀,“衍哥喜歡最重要。”
“什么我喜歡最重要?”一道低沉磁性的男聲響起。
兩人面上帶笑回頭看過去:
只見一個身著泛白紫色圓領袍服,面容冷硬寡情,身姿高大挺拔強壯的郎君正走近他們。
他束發戴紫金冠,眉骨略高,眼窩微凹顯得深邃冷漠,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下顎線條流暢,薄唇緊抿。
此時那雙寒星目盛滿了笑意,使得那一雙寡情冷漠的眉眼溫暖了些。
“衍哥去哪兒了?到處找不著你,你再不回來我們都以為你要逃婚,畢竟這門婚事不是你想要的。”
蕭枕書年歲還小,常忍不住話頭,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一旁李城沉穩很多,但也忍不住打趣。
“你真想逃婚?那新娘子怎么辦?讓你妹妹或者弟弟抱著公雞代替你與她拜堂成婚?”
李朝衍想到什么,微蹙眉,“眼下事情進展與一開始有所出入,我得想想。”
“什么?”蕭枕書一臉懵。
李城認真盯著李朝衍問,“云家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