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衍雙手環(huán)胸,歪著頭靠著假山,將自己派人查到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一開始她們不問侯府與將軍府意愿,擅自換了親事,如今親事又換回去……皇祖母看起來很喜愛她……”
“所以衍哥想逃婚?”蕭枕書抓到重點。
瞥了眼蕭枕書,李朝衍摩挲著腰間玉佩,想起暗衛(wèi)遞來的密報——
:云五娘子利用云四娘子換婚事這一遭,比云四娘子多得了三成嫁妝。
“不必,換回來我選的這個,是個不吃虧的小狼崽,比那矯揉造作的順眼些。”
小狼崽?這評價有點兒意思。
李城挑眉,“你不好奇這換婚事之緣由?我可是很好奇。”
“除了外邊傳得侯府冷清破敗,怕嫁過來吃苦,還有什么緣由?”
李朝衍看了眼李城,這些緣由他聽得太多,如今全沒了興趣。
“可你不問問……”
李城還想再說什么,李朝衍打斷了他。
“沒什么好問,如今親事?lián)Q回正軌,不必晾云府三年。”
想到什么,李朝衍取下腰間鞭子,盤在手心大步往外走。
“你們留在府上幫忙,我去一趟西山兵營,接下來的時日,我可沒時間去操練他們。”
蕭枕書與李城聞言大大松了一口氣,紛紛加入了修整侯府的大軍中。
而李朝衍帶著侍衛(wèi),打馬出門這一幕,落入云沐歌丫鬟弄月眼里。
弄月緊張得呼吸加快,心跳加速,急急忙忙回了云府云沐歌院子。
“娘子,娘子……看到了,我看到了,鎮(zhèn)國侯府世子騎著馬,帶著一群侍衛(wèi)狂奔出了侯府,正往城外去。”
“當真?”云沐歌一下子起身,面露大喜。
“當真!”弄月激動得面色通紅,手舞足蹈,“……我親眼看到的。”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云沐歌激動壞了,急急忙忙拿披帛披上。
“快,快,快給我整理整理,我要去看云梨,把這好消息告訴她。”
“是是是。”弄月飛速給她整理好,主仆兩人毫不停歇,立刻來了椅云院。
推開門,也不看開門之人是誰,立刻大聲通知。
“云梨!聽說侯府世子打馬出……”
“什么世子?”話未說完,知鶴一臉不耐打斷了云沐歌。
云沐歌看向知鶴身后的云梨,一把推開知鶴。
滿臉囂張走到云梨面前,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
“猜猜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云沐歌心情從未有哪一刻像這般好,這般輕。
簡直要跟羽毛一樣飄到天上去。
“自然是讓你開心的事。”云梨雖面上帶笑,心里卻忍不住咯噔了下。
果真如上一世那般,世子在成婚前兩日打馬出征?
不過,這在預料之內,恍惚一會兒也就行了。
想到此,云梨一顆心徹底放松下來,再次恢復云淡風輕。
這不是云沐歌想看到的,她立馬將此事說了出來。
“世子逃婚了,兩日后成婚,你要不要猜猜誰會跟你拜堂?”
她嘴角一勾,難掩滿面笑意。
“我先猜一個吧,我猜會是一只斗志昂揚的大公雞,你說呢?”
盯著云梨,云沐歌眼睛發(fā)光,就連頭發(fā)絲都在雀躍。
云梨沒忍住笑了下。
一點兒也沒有云沐歌想象中的震驚,屈辱,悲傷,委屈。
她詫異極了,問云梨,“你早知道?”
“不知道啊。”云梨淡淡搖頭,“這不你告訴我呢嗎?”
“那你?你怎么不,你怎么……”
云沐歌說不出來話了。
這跟她想象中情形十分不符,她幾乎接受不了。
難道,她也跟自己一樣重生了?
所以早知道侯府世子會打馬出征?
不不不,不會的,她這樣的人怎么會有這樣的機遇?
但她還是試探出聲,“云梨會做夢嗎?夢到一些即將發(fā)生的事。”
云梨眼眸漠然,“你到底想說什么?直接說重點,我沒時間陪你耗。”
見云梨真不似重生的模樣,云沐歌悄然松了一口氣,勾出個笑來。
“作為阿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侯府世子打馬出征了,成親那日只怕你要一人拜堂。”
云沐歌滿眼笑容,心中一陣快意,眼眸看著云梨充滿了憐憫。
今生,她要過得比所有人好。
要將利益與云家綁在一起。
如此,云家人才會一直堅定站在她身后,為她助力。
拋棄毫無利用價值的云梨。
最后,再找到上一世暗殺她的人,報仇雪恨。
至于云梨?
她若膽敢破壞這一切,她便只能了結她。
反正她一無所有。
云府不在意她。
侯府也必定不會成為她的助力。
區(qū)區(qū)一個孤零零的小可憐,能有什么力氣折騰?
云沐歌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云梨,希望我們能一直相安無事。”
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勾了勾唇角,云沐歌轉身離開。
“我呸,看到她就煩。”知鶴看向云梨,“別不開心了梨梨,世子這事誰說得準呢?”
“知鶴,你會把自己未來的主動權交由旁人嗎?”
云梨眼神沉沉,直接問知鶴,
知鶴立即搖頭,“不可能,自己未來的決定權在別人手上,這不是很愚蠢嗎?”
“我自認不是愚蠢之人。”云梨話音一落,立刻朝狗洞走去。
知鶴跟著她追,“你要做什么?”
“去找世子。”云梨看了眼天色,還早,來得及。
“什么?”知鶴大驚失色,“去找世子?梨梨你不要沖動。”
“知鶴,我從狗洞出去,你去后院馬廄牽一匹馬給我。”
她去,馬廄的人不會給馬。
一來要請示楊娘子,二來她萬一出事,會影響云府的名聲,楊娘子不會答應。
知鶴不一樣,知鶴不是丫鬟,不是云府小娘子。
出什么事不會影響云府,她只是一個大家都不認識的客人,楊娘子不會反對。
爬出狗洞,云梨等了一會兒,知鶴牽著馬兒來了,臉上很是擔憂。
“既然云沐歌說侯府世子打馬出征,他就不會在侯府,你去哪兒找她?”
前世雖說世子沒有拜堂,但他也沒有打馬出征,打馬出征是一年后的事。
這一年,世子大半時間在西山練兵,只是不回侯府而已。
正是知道這些,云梨一直不慌,她牽過知鶴手里的馬兒。
“我去找世子,與他談一場交易。”
“什么交易?”知鶴有點兒著急。
翻身上馬,勒緊韁繩,云梨看知鶴,“回來跟你說。”
抽出一半韁繩打在馬兒屁股上,“駕!”
黑色強壯的馬兒立刻撒開蹄子跑起來:“噠噠噠……”
太陽下,云梨黑色發(fā)絲飛舞,穿過大街小巷,出了繁華之地。
西山練兵場
一片廣袤無垠的開闊之地上,一排排士兵打著赤膊怒吼吶喊,雄渾的氣息撲面而來。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環(huán)繞著練兵場,冷峻而威嚴,與練兵場的肅殺之氣相互映襯。
一個士兵急急上前,抱拳稟報,“稟世子,有人來,來……”
士兵面色變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比士兵高大許多的李朝衍,正盯著一排又一排士兵苦練。
他身穿紫色衣袍,銀色鎧甲,戴紫金冠,兩條紫色玉帶與黑色發(fā)絲垂落肩背。
此刻薄唇緊抿,劍眉微蹙,微凹的眉眼十分深邃冷厲,盯著士兵。
“說。”
“外,外邊有女娘來找,找您。”士兵聲音漸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