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明園,箭樓
小太監將果郡王射的一對鴿子呈了上來。
一箭貫四目。
胤禛撥弄著十八子手串,打趣道:
“老十七,你的箭術不愧是皇阿瑪手把手教導的。”
雖是調侃之語,但允禮還是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剛剛一不小心暴露了真實實力。
皇家多猜忌。
這位更是不可多見的小心眼。
允禮立馬躬身行禮道:
“臣弟愚鈍,雖然得皇阿瑪教導,可惜臣弟連皇阿瑪的十分之一都未曾學到。”
“倒是皇兄,您的師父可是滿洲第一巴圖魯,臣弟的箭術比起皇兄也只算得上是一些微末功夫了。”
這句話半是恭維,半是實話。
以前皇阿瑪考矯他們兄弟騎射,每次四哥只拉四力半。
皇阿瑪評價,箭術于七歲小兒無異,不堪大用。
后來太子二哥被廢,四哥直接跑去種田了。
還聲稱天下第一閑人。
這位裝的太像了。
允禮那時候還真以為他這位四哥是不愿意參與朝廷爭斗,一心向往田園居士的人呢。
結果,這招以退為進反而贏得了皇阿瑪的心。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四哥登基后才漸漸顯露出了他的真實實力。
他明明能拉九石的弓。
有時候允禮想,怪不得四哥能當皇上呢。
光這份隱忍,千年的王八都比不上他。
和他這位四哥論裝,估計麻袋都要甘拜下風。
允禮低著頭,心理活動卻極其豐富。
胤禛看著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十七弟,心中得意不已。
皇阿瑪最喜歡的小兒子又怎么樣。
還不是要在他面前俯首稱臣。
不過一想到皇阿瑪對舒妃的偏寵,對老十七的疼愛,他心里還是忍不住冒酸水。
廢太子也就罷了,老十七又算什么。
胤禛看了眼允禮,幽幽開口道:
“巴圖魯教的是箭術,但皇阿瑪給的可是舐犢情深。”
這話一出允禮立馬后背冒起了冷汗。
【心眼比針尖還小。】
想歸想,跪還是要跪的。
允禮單膝下跪,神色越發恭敬了。
“皇阿瑪正是對皇兄給予期望,才會對皇兄格外嚴厲。”
“至于臣弟,皇阿瑪見臣弟頑劣不思進取,便降低了對臣弟的期望,由著臣弟胡鬧。”
“如今看來,正是皇阿瑪對皇兄的嚴厲,皇兄才會成長為雄才偉略的人。”
“臣弟倒是懶散慣了,只想寄情山水做一個閑散人。”
胤禛眼睛微微瞇了瞇,隨后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允禮的肩膀:
“允禮,快起來。”
“你說的不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朕正是因為有了皇阿瑪的鞭策和磨煉,才能成就今日。”
“十七弟年歲也不小了,倒不如娶個福晉,也好安舒太妃的心。”
“不如,朕給十七弟賜個婚?”
“聽說沛國公府的嫡女對你念念不忘,不若朕將她賜給你做個側福晉如何?”
允禮一聽要賜婚立馬跪下抱拳道:“多謝皇兄好意,只是臣弟一人懶散慣了,過幾日臣弟還想去蜀中看看,想要領略一番李太白筆下的蜀道難。”
“臣弟一心只想游歷山水,若是日后能得遇一良人,臣弟一定會和皇兄說,到時候皇兄再賜婚也不遲。”
“若是皇兄現在賜婚,臣弟怕自己這個不著家的性子耽誤了好人家的姑娘。”
胤禛一聽也改了口,他不過是試探一下這位十七弟罷了。
沛國公府是兩朝元老,雖然日漸沒落了,但是孟老在文臣中還是頗具分量的。
他不愿意允禮有這樣一個實力不差的妻族。
胤禛心中的小九九轉了幾轉,最后笑著拍了拍允禮的手臂:
“也罷,就你這樣一年到頭游山玩水不著家的樣子,朕倒真是不好給你賜婚。”
允禮立馬抱拳謝道:“臣弟多謝皇兄成全。”
三言兩語間,皇上不再提起賜婚的事。
允禮也悄悄松了口氣。
他不想隨隨便便娶一個自己沒見過面的女子。
他只想和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允禮看來,愛情是忠貞的,是純潔的。
若是兩人真的彼此相愛,那兩人之間必定無法再插足其他人。
……
綠漪軒,允禮坐在軟榻上,他慵懶地靠著背后的軟枕,和弘歷閑聊道:
“如今,那位莞貴人可是如日中天的寵妃。”
“就連昔日寵冠六宮的華妃娘娘,都要避其鋒芒。”
弘歷抬眸看了眼沒個正型的人,幽幽開口道:
“后宮不是一向如此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華妃雖好,但是也比不上新鮮鮮嫩的新人。”
“喜新厭舊是人的本性,那位莞貴人剛入宮,皇阿瑪可不得多寵幾日。”
“更何況我聽說那位莞貴人不僅長得清麗出塵,還能和皇阿瑪吟詩作對,這樣一位紅袖添香的清麗佳人,受寵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允禮一聽弘歷夸甄嬛,心底閃過一絲不悅。
他轉移話題:
“弘歷,你說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曾在御書房和莞貴人打過照面,當時我只覺得驚訝非常。”
“那位莞貴人和純元皇嫂居然有六分相似。”
弘歷眉尾微挑:“或許是莞莞類卿。”
“莞貴人應該是皇阿瑪用來緬懷純元皇后的替身吧。”
允禮轉過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弘歷用詞甚妙。”
“還真是莞莞類卿。”
“莞貴人貌似純元,就連性情和才情也像了七分,可不就是替身嗎?”
說完,允禮又喋喋不休。
“你不知道,除夕夜宮宴,我曾在倚梅園遇到過莞貴人。”
“那時候我離得遠,只聽得莞貴人念了一句詩。”
“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這是純元皇后昔日里最喜歡的一句詩。”
允禮說著說著,他的聲音突然就小了下來。
“你說,這莞貴人會不會是別人特意培養出來,窺探帝心的?”
“六分的容貌,七分的才情……”
“這樣的人,若是有心,恐怕就算是皇兄也會放松警惕之心。”
允禮越想越覺得莞貴人此人疑點重重,不像是個簡單清白的。
弘歷:?
這位十七叔是不是腦補過頭了。
要是十七叔知道甄嬛還會跳純元皇后擅長的驚鴻舞,是不是會腦補更多。
或許這就是皇子龍孫,但凡出現一點不合常理的存在,他們第一想法不是好奇,而是質疑。
允禮見弘歷不出聲,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
“倚梅園祈福,這位莞貴人玩的好一出欲擒故縱的把戲。”
“又是念詩,又是小像祈福的。”
“也就你皇阿瑪身在局中看不清。”
允禮原不想將甄嬛在倚梅園祈福邀寵的事說出來。
在他心里弘歷還是個孩子。
可是他聽到弘歷夸贊甄嬛的話,不知怎得竟將當日的一幕說了出來。
莞貴人心思太重,他只是怕弘歷不設防,哪日著了對方的道。
對,就是這樣。
允禮想著,肯定地點了下頭。
弘歷一聽倚梅園祈福,看著果郡王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他記得按照劇情,這位十七叔可是初次見面,還沒見到甄嬛的真容,就對人家的小像一見鐘情了。
他還將甄嬛祈福的小像偷偷揣進胸口捂著呢。
弘歷想到允禮的話,開口問了一句:“十七叔怎么知道皇阿瑪不知道呢?”
允禮愣了下,立馬醍醐灌頂。
是啊,皇兄可是九子奪嫡的勝利者,他又怎會看不穿甄嬛的小把戲。
兩人只不過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罷了。
是他庸人自擾了。
走之前允禮看著弘歷清明澄澈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莞貴人此人心思不簡單,弘歷你還小,看不懂這些女人們的彎彎繞。”
“以后你若是遇到宮里的小主,盡量避著些,不要輕易相信她們,也不要隨意把自己的事告訴她們。”
弘歷無奈笑笑,“知道了十七叔,我會乖乖聽話的。”
這位十七叔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嘮叨。
小劇場###
甄嬛:你清高,你了不起。
允禮:難道不是嗎?
甄嬛:也不知當初是誰把我的小像揣到胸口的。
允禮:反正不是我。
弘歷:你們是在玩什么很新的游戲嗎?
記者:想不到允禮竟然是個純愛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