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步走向妝臺,銅鏡中映出一張平靜得可怕的臉龐。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家書,那“忍他、讓他”的字句此刻顯得格外刺目。
呂雉這一手,倒是比她預想的還要狠絕。
“老妖婆,”殷彩對著鏡子輕聲呢喃,“以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了?”
鏡中人忽然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卻讓身后的宮女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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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劉恭素來康健,卻在一夜之間驟染惡疾,未及醫治便龍馭賓天,朝野為之震駭。
呂雉臨朝稱制,鳳目微垂,以不帶一絲波瀾的聲調宣完訃告,便向帷幕后略一頷首。
只見宮人又推出個總角孩童,顫巍巍地被扶上那蟠龍金椅。
她廣袖輕拂,眸光如霜刃般掠過丹墀下的百官:
“先帝英年早逝,實乃社稷之痛。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民不可一日無主...“
手指點向身旁幼童:
“此子劉弘,系惠帝血脈,先帝之弟,溫良恭儉,可承大統。”
“諸卿以為如何?“
滿朝朱紫被那寒冰般的目光掃過,皆屏息垂首,殿中只聞玉佩輕顫之聲。
從劉邦病逝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呂雉已經將朝政大權給牢牢把控。
殿上的大臣們縱使內心有萬般不愿,但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至于‘一夜病逝’的劉恭謚號?
誰都沒敢提。
呂雉認為劉恭大逆不道,要謀反,有罪,自然不可能為其上謚號。
大漢換了個皇帝,這事,以極為迅速的速度流傳。
長安的錦衣衛,也是在第一時間派人星夜兼程,將這份重要情報送到了朝歌。
“好好好,不出孤所料,呂雉終究還是對劉恭動手了。”
殷肅看著這份情報哈哈大笑。
殷天走近一些,身上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
最近幾年,殷肅已經在著手為殷天繼位做打算。
在文治方面,殷天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其治理下的朝歌市,呈現出一片生機勃勃,萬物復蘇的景象。
而所有人都認為,王太子殷天,未來繼位以后將是殷商的休養生息的圣明之君。
但其實,殷天本身戰力也十分能打,可謂繼承了殷肅大部分的軍事謀略和實戰能力。
要論真實戰力,如今年齡越來越大,身體氣力正在不斷降低的殷肅,也只能勉強壓制。
殷天皺了皺眉頭,好奇問道:
“父王,呂雉這么做可是為了什么?不然,她年事已高,總要為后人著想,不然行這弒帝之舉,豈不為天下人詬病,坑害呂氏后代子孫?”
“呵呵。”
殷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天兒,你有所不知啊。”
“你知道劉恭親母并非彩兒,但卻并不知道,劉恭親生母親其實是被劉盈臨幸過的一名宮女,在劉盈駕崩的當晚,劉恭圣母就被呂雉用毒酒賜死。”
“前不久,劉恭意外得知這一真相,被呂雉知道,所以呂雉為了以絕后患,當晚就用對她生母的手段,一杯毒酒讓他死去。”
“更可悲的是,死后居然連謚號都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他要真能成長起來,等;呂雉死后親政,對我大商的好處就沒我計劃中的那么好了。”
“天兒,等會兒你回東宮以后孤會讓張公公給你送來一份資料,你按照上面資料開始準備。”
“等到時大漢傳來消息,第一時間就要舉兵南下,匡扶漢室,奉天靖難!”
聽到殷肅這么說,殷天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
匡扶漢室,奉天靖難?
匡扶哪門子的漢室。
奉天靖哪門子的難?
看來父王說這種謊,還臉不紅心不跳的定力,他還需要繼續學習,才能成為不弱于父王的一代梟雄啊!
“還有,前段時間孤跟你講過的,要趁這一次機會,讓哲兒也進入大漢,成為我大商在長安的一支分支。”殷肅說道。
殷天一愣,“分家?”
殷肅微微點頭,“對,就是分家。”
“這其中布局孤以后再跟你說。”
“這次以匡扶漢室,奉天靖難之名,名正言順地興兵討伐呂雉,乃是一次大好機會。”
“我大商境內,都只知道你治國有道,諸子百家之道你研究頗深,但卻不知道你在領軍打仗上也是一把好手,好借這次機會,讓你在世人面前正式亮相。”
“這樣,等孤百年以后,大商境內依舊會如孤在時這般繁華,你的那些外出封王弟弟,和日本四島的大臣們,對你才會如對孤這般,不敢有絲毫懈怠。”
殷肅已經對未來殷商的幾百上千年,制定了流傳后世商王的國策。
以殷商的國情,以及在這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軍事、經濟能力,還有堪稱龍國上下五千年歷史之最的王室教育。
就算后世殷商王室子弟沒多少驚才絕艷之輩,按照國策走,殷商也會持續繁榮下去。
當然,國情不是一條不變的。
要是后世出現不孝子孫,殷肅也可以‘祖宗天降’,來一波清君側。
趙國。
邯鄲。
王宮。
“母后,那長安朝廷天使來了!”
“懿旨?”
正抱著孫子樂呵呵的殷秋愣了愣。
今年已經十三歲,儀表堂堂的趙王劉靖,點了點頭說道:
“對,是宦者令張釋,呂雉身邊的近侍,這次來我趙國,也不知是為了什么。”
“總不可能是什么好事,那呂雉前些日子才殺了劉恭。”
說到這里,殷秋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憤恨起來。
“那該死的老巫婆,連自己孫子也不放過。當初你奶奶就是被那該死的...”
說起戚夫人,殷秋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戚夫人下場之慘烈,一直都是母子二人心中的一根刺。
就連劉如意之所以早逝,也是因為呂雉。
兩人準備好,端坐在王宮大殿。
張釋見了兩人,皮笑肉不笑地躬身行禮:“宦者令張釋,參見趙王,參見太后。”
“張釋,你此行何事,還是直說吧。”劉靖冷冷道。
張釋咳了咳,說道:
“我奉太皇太后旨意,來邯鄲只為一件事。”
“何事?”
“請趙王和太后前往長安,太皇太后有重要之事相商,太皇太后是想,先帝驟然薨逝,可能是有心懷不軌之人所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