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撿起地上的護膚品,瓶身上印著看不懂的英文,突然覺得手里握著的不是禮物,
而是塊燒紅的炭。龍舟鼓還在響,咚咚咚,像心跳,又像嘆息。阿秀望著河面上漂著的荷葉,
想起年輕時和阿德在龍舟上偷摘蓮蓬的事。那時天很藍,水很清,未來像顆飽滿的蓮子,
咬開都是清甜的汁。可現在,蓮子熟了,卻要順著水流漂向遠方,再也回不到當初的荷塘。
她摸了摸圍裙口袋里的存折,那是她和阿德攢了十年的錢,原本打算給阿龍蓋新房。
存折封面已經磨得起毛,里面夾著張泛黃的照片,是阿龍三歲時坐在龍舟龍頭上拍的,
手里還抓著根鼓槌。祠堂里傳來阿德的腳步聲,他手里拿著阿龍的龍舟服,
布料上還沾著去年比賽時的水花。兩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只有檐下的銅鈴在晚風里輕輕搖晃,仿佛在訴說著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沒說。夜更深了,
龍船飯的香氣還未散盡,卻混進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離別的味道。在這個嶺南的小村子里,
一場關于夢想與親情、遠方與故鄉的抉擇,才剛剛開始。
第二章 青石板上的月光祠堂的酸枝供桌被擦得能照見人影,阿德盯著擺在正中的龍舟鼓,
鼓面上“龍眼村”三個朱砂字被歲月磨得發淡,像塊結了痂的舊傷。
他攥著族長老屋的銅煙桿,煙油順著桿身滑到手背,燙得他微微發顫。“老叔,
您說現在的年輕人......”阿德的聲音混著煙袋鍋的咕嚕聲,在雕花木窗欞間打轉,
“阿龍從小跟著我泡在龍舟棚,連龍頭上第幾顆鉚釘都數得清,怎么說走就走?
”老屋叔吧嗒著旱煙,眼角的皺紋里積著三十年龍舟賽的光陰:“當年你爹讓你接手榨糖廠,
你不也偷著去學劃龍舟?樹大分叉,兒大分家,由他去吧。”窗外傳來阿秀篩米的聲音,
笸籮撞擊石臼的節奏比往常亂了許多。阿德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
自己躲在龍舟棚里偷刻龍頭,父親舉著藤條追進來時,也是這樣的米篩聲從廚房飄來,
混著母親藏在圍裙里的糖糕香。深夜的龍舟棚點著煤油燈,阿龍正在給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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