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雕像睜眼的剎那，整個祭壇為之一靜。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完全由流動的水構成，卻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仿佛能看透靈魂深處。秦墨只覺一股古老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腦海中響起空靈的女聲：
"祖龍血脈...終于等到你了..."
洛海天和暗殿修士也停下了攻勢，驚疑不定地看著蘇醒的雕像。陰鷙男子厲聲喝道："裝神弄鬼！一起上！"
"放肆！"圣女雕像雙目藍光大盛，一道水幕憑空出現，將沖在最前面的三名碧海閣弟子直接彈飛。
洛霓裳跪伏在地，聲音顫抖："水族后裔洛霓裳，拜見圣女大人。"
雕像的目光轉向她，變得柔和："身懷碧海珠的孩子...難為你了。"又看向秦墨，"祖龍血脈的傳承者，時間緊迫，聽好——"
一道藍光從雕像眼中射出，在秦墨面前形成一幅立體影像：一顆完整的藍色寶珠突然裂開，較大的部分化作流光飛向遠方，較小的部分則融入一位水族女子體內。
"萬年前大戰，碧海珠為護主一分為二。你身邊這女孩體內只是副珠，主珠藏在歸墟最底層的'水眼'中。"圣女的聲音直接在秦墨腦海中響起，"只有祖龍血脈者才能喚醒主珠，但需副珠引導。"
影像變換，顯示出歸墟漩渦下方還有一個更小的漩渦，形如龍眼。
"那是..."
"真正的歸墟之眼。"圣女的聲音變得急促，"暗殿之人已至，我殘存的力量不足以阻擋他們太久。你們必須立刻前往水眼，取得主珠后速速離開！"
話音剛落，水幕劇烈震動。洛海天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三叉戟，正在瘋狂攻擊防御屏障。戟尖每次碰撞都會腐蝕掉一部分水幕，顯然淬了劇毒。
"霓裳！"洛海天面目猙獰，"把碧海珠交出來，叔父可以饒你不死！"
洛霓裳站起身，眼中藍光流轉："圣女大人，請告訴我們該如何退敵。"
圣女雕像已經開始出現裂痕："我的力量所剩無幾...只有一個辦法——水龍吟。"
"水龍吟？"秦墨和洛霓裳異口同聲。
"祖龍血脈與碧海珠共鳴，可召喚上古水龍虛影。"雕像語速飛快，"但此法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反噬。"
秦墨看向洛霓裳，后者毫不猶豫地點頭："來吧，沒時間猶豫了。"
圣女雕像雙手合十，一道藍光同時籠罩兩人："掌心相對，靈力互通！"
秦墨與洛霓裳面對面站立，雙掌相貼。秦墨立刻感受到一股清涼的力量從洛霓裳掌心傳來，與他體內的青鱗之力相互纏繞。心口的龍鱗印記與洛霓裳頸側的碧海珠印記同時亮起，青藍兩色光芒在空中交織。
"運轉太虛衍天訣！"圣女的聲音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
秦墨立刻運轉功法，赤炎心的火靈之力與青鱗血脈水靈之氣在經脈中奔流。正常情況下這兩種相克的力量絕難共存，但在碧海珠的調和下，竟形成了奇妙的平衡。
"吼——"
一聲龍吟從兩人靈力交匯處響起，震得整個水府遺跡都在顫抖。青藍兩色光芒凝聚成一條半透明的巨龍虛影，盤繞在祭壇上方。龍目如電，龍須飄舞，每一片鱗甲都清晰可見。
洛海天臉色大變："水龍吟？！不可能！這秘法早已失傳！"
陰鷙男子卻露出貪婪之色："好強的靈力波動...主上一定會喜歡！"
水龍虛影俯沖而下，所過之處碧海閣弟子紛紛倒地，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洛海天急忙祭出一面藍色盾牌抵擋，卻被龍爪一擊粉碎，吐血倒飛。
"結黑煞陣！"陰鷙男子厲喝。三名暗殿修士立刻站成三角，各自祭出一面黑色幡旗。濃郁的黑氣從旗面涌出，形成一道屏障。
水龍虛影撞上黑氣屏障，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個祭壇劇烈搖晃，頂部開始坍塌。秦墨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傳來，喉嚨一甜，嘴角溢出血絲。對面的洛霓裳更是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
"堅持??！"圣女雕像突然飄起，融入水龍虛影中。龍影頓時凝實了幾分，再次撲向黑煞陣。
這一次，黑氣屏障被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陰鷙男子大驚失色，倉促間抓過一名同伴擋在身前。那倒霉的暗殿修士被龍爪穿透胸口，瞬間凍結成冰，然后碎成無數冰晶。
"走！"陰鷙男子趁機捏碎一枚黑色玉符，化作黑煙遁走。洛海天見勢不妙，也咬牙捏碎一枚藍色符箓，身形逐漸虛化。
"叔父！"洛霓裳想要追擊，卻被秦墨拉住。
"別追，你傷勢太重。"秦墨自己也站立不穩，水龍虛影已經消散，反噬之力讓兩人經脈如刀割般疼痛。
圣女雕像重新出現在祭壇中央，但已經布滿裂痕，仿佛隨時會崩塌："孩子們...我的時間到了..."
她抬手打出一道藍光，在空中形成一幅地圖："這是通往水眼的路線。記住，取得主珠后立刻離開，歸墟即將..."
話未說完，雕像轟然碎裂。一塊藍色晶石從碎片中飛出，嵌入洛霓裳的碧海珠印記中。她渾身一震，眼中閃過無數畫面。
"圣女大人將部分記憶傳給了我..."她聲音哽咽，"歸墟每百年有一次大爆發，就在三天后！"
秦墨攙扶著她："我們必須立刻前往水眼。"
"不行，你的傷..."
"小傷而已。"秦墨擦去嘴角血跡，從儲物戒中取出療傷丹藥服下，"比起這個，我更擔心暗殿的人不會輕易放棄。"
正說著，整個遺跡突然劇烈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遠處傳來巖石崩塌的轟鳴聲，通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
"遺跡要塌了！"洛霓裳抓住秦墨的手，"跟我來，圣女給了我一處安全通道！"
兩人踉蹌著奔向祭壇后方。那里本是一面墻，此刻卻出現了一條狹窄的通道，隱約有藍光指引。就在他們即將進入通道時，一道黑光從后方射來，直奔秦墨后心！
"小心！"洛霓裳猛地推開秦墨，自己卻被黑光擊中右肩。她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傷口處迅速泛起不祥的黑色。
"霓裳！"秦墨回頭，看到陰鷙男子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正站在遠處殘破的廊柱上，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短弓。
"差點被你們騙了。"陰鷙男子冷笑，"水族圣女的殘魂力量有限，剛才那一擊已經是強弩之末?，F在，把祖龍逆鱗交出來！"
秦墨怒火中燒，但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硬拼的時候。洛霓裳傷勢嚴重，自己也被反噬所傷，勝算渺茫。他抱起洛霓裳，轉身沖入通道。
"跑？沒用的！"陰鷙男子張弓搭箭，又是一道黑光射來。
千鈞一發之際，通道入口突然閉合，黑箭撞在墻上，腐蝕出一個大洞。秦墨聽到陰鷙男子憤怒的咆哮，但聲音很快被拋在身后。
通道蜿蜒向下，四周墻壁上鑲嵌著發光的藍色晶體，照亮了前路。洛霓裳在秦墨懷中痛苦地蜷縮著，右肩的黑色已經蔓延到鎖骨。
"堅持??！"秦墨加快腳步，"這毒怎么解？"
"碧海珠...在壓制..."洛霓裳氣若游絲，"但撐不了多久..."
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石室，中央有一口小水池，池水清澈見底。秦墨將洛霓裳放在池邊，檢查她的傷勢。黑毒已經侵入經脈，碧海珠的藍光正與之對抗，但明顯處于下風。
"必須把毒逼出來。"秦墨想起赤炎心的火靈之力或許能克制此毒，"可能會有點疼。"
洛霓裳虛弱地點頭："來吧。"
秦墨將手掌貼在她傷口附近，小心翼翼地引導一絲青靈火進入她體內。洛霓裳頓時繃緊身體，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但咬牙沒有出聲。
青靈火與黑毒相遇，發出"嗤嗤"的聲響，如同冷水澆在熱鐵上。黑毒被一點點燒灼凈化，但這個過程對洛霓裳而言無異于酷刑。她的指甲深深陷入秦墨手臂，留下幾道血痕。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絲黑毒被清除。洛霓裳脫力般倒在秦墨懷中，衣衫被汗水浸透。秦墨也消耗甚巨，不得不打坐調息。
"為什么救我？"秦墨突然問道，"那一箭本來是沖我來的。"
洛霓裳沉默片刻："你若死了，誰幫我取主珠？"
秦墨轉頭看她，發現她雖然語氣輕松，但耳根卻微微泛紅。他識趣地沒有追問，取出丹藥遞給她："休息一下，然后繼續前進。"
洛霓裳服下丹藥，突然想起什么："對了，圣女給我的記憶里...有關于暗殿的重要信息。"
她掙扎著坐直身體："暗殿主上正在收集五種特殊血脈，準備復活太虛魔尊。祖龍逆鱗是其中關鍵，因為里面藏著..."
"藏著什么？"
"我不知道，記憶碎片不完整。"洛霓裳搖頭，"但肯定與五行秘境有關。暗殿已經收集了三種血脈，還差兩種。"
秦墨想起青嵐小姨說過的話——暗殿獵殺青鱗族人提取血脈?，F在看來，他們是有針對性地收集特定血脈。
"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前面集齊五行靈物。"秦墨站起身，"能走嗎？"
洛霓裳點頭，扶著池邊站起來："前面就是通往水眼的暗道。不過..."她猶豫了一下，"圣女記憶顯示，水眼附近有守護者。"
"什么守護者？"
"不清楚，只知道非常危險。"洛霓裳走向石室另一側，按下一塊不起眼的凸起石塊。墻壁無聲滑開，露出一個向下的螺旋階梯，"從這里下去，可以直接到達歸墟中層，距離水眼就不遠了。"
階梯深不見底，黑暗中隱約有水流聲傳來。秦墨取出玄天鏡，鏡面在黑暗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走吧。"他率先邁步，"無論什么守護者，都擋不住我們。"
洛霓裳跟在他身后，輕聲道："秦墨...謝謝。"
秦墨沒有回頭，但嘴角微微上揚："彼此彼此。"
兩人沿著螺旋階梯不斷下行，空氣越來越潮濕，溫度卻反常地升高。階梯盡頭是一處平臺，前方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出現在眼前，湖面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粘稠的藍色液體，散發著微弱熒光。
湖泊中央有一個小型漩渦，直徑約三丈，旋轉速度緩慢但勢大力沉。即使隔著這么遠，秦墨也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恐怖吸力。
"那就是水眼？"秦墨瞇起眼睛。
洛霓裳頸側的碧海珠印記開始發光："沒錯，主珠就在下面。但守護者..."
話音未落，湖面突然劇烈翻騰。一個龐然大物從藍色液體中緩緩升起，露出猙獰的真容——那是一條巨蛇，通體覆蓋著藍色鱗片，頭頂生有一根晶瑩剔透的獨角，蛇瞳是純粹的黑色，沒有一絲眼白。
"水虺！"洛霓裳倒吸一口冷氣，"傳說中能化蛟的上古異種！"
水虺居高臨下地俯視兩人，蛇信吞吐，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聲。秦墨握緊短劍，心知這將是一場惡戰。
就在這時，他心口的龍鱗印記突然劇烈發熱，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印記中涌出。與此同時，水虺的動作突然停滯，巨大的蛇頭緩緩低下，竟然表現出臣服的姿態！
"這是..."秦墨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發現皮膚上浮現出比以往更加精致的龍鱗紋路，每一片鱗甲都清晰可見。
洛霓裳也瞪大眼睛："你的血脈...它感應到水虺體內的龍族血脈了！"
水虺慢慢游到平臺前，巨大的蛇頭貼地，獨角輕輕觸碰秦墨心口的龍鱗印記。一道信息流直接傳入秦墨腦海——圖像、聲音、還有某種古老的情緒。
"原來如此..."秦墨恍然大悟，"它不是守護者，而是看守者。水族圣女安排它在此等待祖龍血脈的傳人！"
水虺退開，用獨角指了指湖心漩渦，又指了指秦墨和洛霓裳，然后緩緩沉入湖中，只露出背部。
"它要載我們過去！"洛霓裳驚喜道。
秦墨卻眉頭緊鎖："等等...剛才它傳給我的信息里...水眼下有東西蘇醒了..."
"什么東西？"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朋友。"秦墨看向漩渦，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們得加快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