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藥！是那該死的草藥！后山斷崖！陰坡！那個念頭像一道帶著血腥味的閃電，

瞬間劈開了我混沌的腦子！她一定是又去了！為了那該死的、能“治”我這條廢腿的草藥！

王金富的咒罵，她身體的虛弱，那個沒能留住的孩子……她一定是覺得虧欠！

覺得都是因為她送來的藥惹的禍！所以她又去了！去那個要命的斷崖！去采那要命的草！

“啊——！”一聲不似人聲的嚎叫從我喉嚨里硬生生擠了出來，嘶啞得嚇人。

巨大的恐懼和悔恨像一雙鐵手，死死扼住了我的脖子，讓我喘不上氣。我什么都顧不上了！

那條瘸腿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不屬于它的力氣，我猛地從門檻上彈起來，

像一頭發了瘋的、瘸了腿的野獸，不管不顧地朝著后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什么王金富，什么跳腳罵，全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嘶吼：春桃！

春桃！你等等我！你千萬別有事！千萬別！那條該死的腿，它終究還是廢的！剛沖出村子，

踏上通往后山那條坑洼不平的土路，腳下一個趔趄，我整個人就重重地向前撲倒！

下巴狠狠磕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嘴里瞬間充滿了濃重的鐵銹味。我掙扎著想爬起來，

那條右腿卻像徹底斷了線的木偶，軟綿綿地使不上一點勁，

鉆心的劇痛從膝蓋骨一直蔓延到脊椎。“春桃……”我喉嚨里嗬嗬作響，

血沫子嗆得我劇烈咳嗽。不行！不能停！我咬著牙，用胳膊肘撐著地，

拖著那條完全廢掉的腿，像條真正的瘸狗，用盡全身力氣往前爬！指甲摳進冰冷的泥土里，

留下十道帶血的印子。粗糙的石子、帶刺的枯草，刮破了我的衣服，

磨爛了手肘和膝蓋的皮肉，火辣辣地疼。可我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腦子里只有李嬸那句“渾身是血”，只有春桃最后那個哀傷的眼神。山路越來越陡，

碎石嶙峋。我像只笨拙的蝸牛，一點一點地往上挪。每一次拖動身體，都耗盡所有的力氣，

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肺葉生疼，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天色越來越暗，烏云低垂，

山風嗚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