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用浴巾裹住她，像包住一只受傷的小鳥："這家的主人很好的。讓你進(jìn)來的老爺子是這里的主人，他人很慈祥。"她撫摸著蘇時雨濕漉漉的頭發(fā)，"以后在這里，沒人會欺負(fù)你了。"
這句話像一根救命稻草，蘇時雨緊緊抓住，生怕一松手就會沉沒。
她任由李阿姨擦干她的身體，涂上香噴噴的乳液，又拿出一套衣服——不是她想象的舊衣服，而是一條嶄新的白色公主裙，裙擺上綴著細(xì)小的珍珠。
"這..."蘇時雨后退一步，手指在身后絞緊，"太貴重了..."
"是顧大夫人吩咐的。"李阿姨微笑著幫她穿上，"她說你大概穿這個碼。"
絲綢內(nèi)襯滑過皮膚的觸感陌生又奇妙。蘇時雨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蓬松的裙擺，精致的蕾絲領(lǐng)，還有腰間那條淡藍(lán)色的緞帶。這是她嗎？那個在泥地里爬著挨打的"賠錢貨"？
李阿姨幫她梳順長發(fā)，在腦后扎了一個蝴蝶結(jié)："看看，多漂亮的小姑娘。"
鏡子里的人確實漂亮，但蘇時雨總覺得那是個陌生人。她摸了摸額頭的傷疤——這是唯一沒被裙子改變的東西。
傍晚時分，別墅熱鬧起來。一輛輛豪車駛?cè)胪ピ海轮怩r的人們走進(jìn)大廳。蘇時雨躲在走廊拐角，透過欄桿縫隙偷看。
她數(shù)了數(shù)，有十多個人圍坐在那張長長的餐桌旁。
坐在主位的正是白天那位老爺爺，現(xiàn)在他換了一身黑色的中山服，銀白的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餐桌上擺著她從未見過的美食——整只的烤雞、晶瑩剔透的蝦餃、裝飾著奶油花的蛋糕...銀質(zhì)餐具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高腳杯里的液體像紅寶石一樣璀璨。
"今天在門外的那個小孩呢？"老爺子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時雨嚇得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什么。她轉(zhuǎn)身看見李阿姨正沖她微笑："老爺子叫你呢。"
"我...我不..."
"別怕。"李阿姨輕輕推了她一下，"去吧。"
蘇時雨感覺雙腿像灌了鉛。她低著頭，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餐桌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無數(shù)盞聚光燈，烤得她渾身發(fā)燙。
"來，到我這邊。"老爺子招手。
蘇時雨走過去，聲音細(xì)如蚊吶："爺爺您好..."
老爺子笑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孩子別怕。"他示意傭人，"加個椅子。"
"謝謝爺爺，不用了。"蘇時雨慌忙擺手，"我臟...我剛吃飽了..."她下意識后退，卻被老爺子拉住了手。
那只手溫暖干燥，掌心有些老繭，卻讓她想起姜奶奶的手。老爺子輕輕一帶，讓她站在自己身邊："這些都是我的家人，你不用害怕。"
他仔細(xì)打量著蘇時雨，目光在她額頭的傷疤上停留了片刻，眉頭漸漸皺起："你身上的傷...也是摔的？"
蘇時雨習(xí)慣性地點點頭，卻在老爺子銳利的目光下僵住了。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謊言。
"跟爺爺說實話。"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一滴眼淚砸在地毯上，暈開一個小圓點。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被打的..."蘇時雨終于哽咽著承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