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餐桌旁一個中年男子拍案而起，"對一個小孩子下這么重手！你跟叔叔說，叔叔幫你收拾他們！"
蘇時雨嚇得一哆嗦，往老爺子身后躲了躲。桌上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憤怒的，有同情的，還有幾個孩子在交頭接耳——四個比她大五六歲的男孩，一個比蘇時瑞還小的男孩，還有一個穿著粉色蓬蓬裙、像公主一樣的小女孩。
老爺子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后蹲下身，與蘇時雨平視："孩子，跟爺爺說說吧。你怎么會一個人出現在京城？"
在十幾雙眼睛的注視下，蘇時雨斷斷續續地講了自己的故事——被養父母虐待、姜奶奶的幫助、逃跑的經歷...說到最后，她跪了下來，額頭抵在柔軟的地毯上："爺爺，您只要讓我讀書，我什么都可以干，洗衣服做飯..."
餐廳里一片寂靜。那個穿蓬蓬裙的小女孩突然哭了起來，撲進旁邊女人的懷里。
老爺子扶起蘇時雨，聲音有些顫抖："孩子，你愿意讓我當你爺爺嗎？"
蘇時雨茫然地看著他："您不就是爺爺嗎？"
老爺子笑了，摸了摸她的頭："我的意思是，讓你當我的干孫女。"
餐桌上響起一陣驚呼。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皺起眉頭："爸，這不太好吧？您說給她吃穿、養大她，我們沒意見。但讓她成為南宮家族的一員，怕是..."
"賀雅，"老爺子打斷她，眼神突然變得遙遠，"看著她就想起了賀瑤...也是這么大點就失蹤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活著沒有，遇到了什么樣的人..."
餐桌上的氣氛驟然一變。所有人都沉默了，連那個反對的女人也低下頭。蘇時雨不明白"賀瑤"是誰，但能感覺到這個名字帶來的沉重。
老爺子轉向她，神情莊重："孩子，你以后就叫南宮慕晴。只要爺爺在，還有這些伯伯、哥哥在，以后沒人敢欺負你。"
南宮慕晴？這是在給她起新名字嗎？蘇時雨突然想起姜奶奶的話——"苦楝樹開花的時候，命運也會跟著轉"。難道這就是苦楝樹開花的時刻？
她深深鞠躬："謝謝爺爺收留我，以后我會報答您的。"
"孩子，你要記住，你是南宮慕晴。"老爺子扶起她的肩膀，"不要對任何人這么客氣。只要你開心，你做什么我南宮鴻都支持你。"他指了指餐桌，"現在，吃飯吧。"
傭人搬來椅子，放在老爺子右手邊——那個明顯很重要位置。蘇時雨，不，現在是南宮慕晴了，小心翼翼地坐下。
面前的水晶盤里，傭人已經盛好了食物——烤雞、蝦餃、青菜...分量不多，但樣樣精致。
"吃吧，慕晴。"南宮鴻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盤子里，"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家。這個字眼在慕晴心里激起一陣漣漪。她拿起叉子，又放下，學著其他人的樣子鋪好餐巾。
對面的小女孩————沖她做了個鬼臉；旁邊的男孩們好奇地打量她；而那位叫賀雅的女士，雖然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眼神卻依然復雜。
慕晴小口咬了一口雞肉，鮮美的汁水在口中爆開。這是她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比姜奶奶的紅薯香甜，比徐若蘭偶爾施舍的肉更嫩滑。
她突然鼻子一酸，趕緊低下頭，怕被人看見眼淚。
餐桌上，談話聲漸漸恢復。大人們討論著生意、政治；孩子們說起學校的趣事。
慕晴安靜地聽著，在這片溫暖的嘈雜中，她偷偷摸了摸裙子的面料——那么柔軟，像一片云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