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呈瞪大了眼睛。
難怪她這些年來都一個人，外面的人都在說她長情，為李大勇守節，原來，原來是這樣。
陳心月又湊了過來，滿懷惡意，“程呈，你放心吧，你走了以后，我會好好照顧境清，也會好好的‘照顧’你女兒。你的一切全部都給我的為民，你女兒一點都別想拿到。”
她死死瞪著眼睛，想找她拼命卻動彈不得的慘樣讓陳心月心中舒爽。
“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發個善心，告訴你個秘密，當年大勇的死跟你沒關系。。”她說了一半就停下，欣賞了會程呈的反應，才惡作劇般笑出聲來。
“你以為我會告訴你真相？哈哈，別想了，我要讓你死也不得安寧！誰讓你這么不識好歹，浪費了我那么多年的時間。”
滾，滾遠點！！
程呈用盡力氣推了一把陳心月，陳心月往后一倒，一個銅錢般大小東西從她身上掉了出去，陳心月緊張得不行，撲了過去撿起來，如珍如寶地捏在手里。
她一口氣上不來。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衛境清撲了過來，大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聲線緊繃，“程呈！我不準你死！！”
程呈想甩開但一點力氣都沒有。
在意識失去之際，她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如果有重來，她一定不會再嫁給衛境清。
————
程呈沒想到她真的重生了。
她坐在晃蕩的車上，只覺得這一幕好不熟悉。
窗外是呼嘯而過的農田，身邊吃著糖果扎著沖天辮的小女孩是才五歲的衛霏。
今天是她從老家來到衛境清身邊，從此開始她壓抑的一生。
她真的重生了，可為什么沒重生回她未嫁給衛境清之前？
程呈滿心苦澀，只覺得心里有一股氣怎么吞也吞不下去。難道她還得像上世一樣再活一次？
不，絕不。
她死死地捏緊手。
“媽媽，怎么了？”她的異樣引起了小衛霏的注意，她睜著與她相似有大眼睛問道，小臉上還殘留著要見到父親的興奮。
從她出生現在歲，她見到父親的次數一巴掌能數得過來，前世的小衛霏也是這樣的興奮，可惜沒過多久，獨屬于她一個人的爸爸變成了別人的爸爸。
“是要見到爸爸了你緊張嗎？霏霏也緊張。”
程呈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坐在前頭的小個子男人覺察到動靜，搭話道，“嫂子，你還好吧？有哪里不舒服？”
程呈正想回沒有，目光卻在對上那男人的臉后定在原地。
這是。。陳心月的丈夫李大勇。
對了，李大勇是衛境清派來接她，就是在路上出的事。
李大勇死了，衛境清怪了她一輩子。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李大勇撓了撓頭，不解地叫了聲，“嫂子？”
程呈回神，收回了目光，“我沒事。”
她語氣平靜內心卻不平靜。
李大勇沒死，事情還沒發生，這一世她一定不會再讓自己背負上有人因她而死的名頭。
她不再說話，只低著頭跟小衛霏玩了起來。
李大勇戀戀不舍地收了目光。
這回衛副連長派他來接他的妻女，他其實是不大愿意的，跑那么遠去接人，沒想到衛副連長的愛人居然長得那么漂亮，只是為什么衛副連長一直把她們母女扔在鄉里不接回來，真是讓人費解。
李大勇努力不去看她，但眼睛卻誠實地偷瞄了好幾次。
真是漂亮，本以為自己的媳婦已經夠好看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好看到這種地步，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想到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眉的陳心月，李大勇心里又是一股無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陳心月怪怪的，老是看他不順眼，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奇怪，明明她從前不會這樣來著。
但一想到陳心月那張臉，李大勇又忍不住的滿足，他這一生能娶到這樣的老婆是他祖墳冒青煙。
李大勇問，“嫂子渴了嗎，我去打水。”
程呈心不焉地點頭，她的臉色很難看，注意力沒有在李大勇身上，而在斜對面的鄰座，那座位上坐著四個高壯的男人。
是前世那幾個綁了她的匪徒！
那幾人往她身上看了好幾眼，很顯然已經注意到她了。
前世她一直陷在要跟衛境清重逢的喜悅中，竟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是壞人。前世她沒有覺察中計，被這幾人給打昏，李大勇為了救她跟這幾個搏斗，他個子雖不高但到底是當兵的，硬生生的從幾個壯漢中把她救了出來，但還是因失血過多死在了送醫的路上。
程呈低著頭，努力避開那幾人炙熱的目光，急急地思考著對策。
這幾人喪心病狂，干過不少壞事，是通緝犯，就算李大勇報出了軍人的身份都沒能震懾住，反而惹急了他們，一不做二不休下了死手，要不是后面遇著好心人，她跟衛霏也保不住命。
正想著，李大勇打水回來了，見她臉色蒼白，忙問，“嫂子，你真的不舒服啊？”
程呈正想順他的話說她不舒服要不下車吧，眼睛余光卻瞄到了那幾個漢子虎視眈眈的視線，話就凝在了嘴邊。
不行，現在不能下車，這個站很偏僻，只要下車他們肯定會跟上，更危險，在火車上他們反而不敢動手。
“我沒事。”她說道。
“沒事就好。”李大勇把打好的熱水放到衛霏的跟前，笑著對衛霏說，“小衛霏，喝水。”
衛霏應了聲，忽然看到了什么，“李叔叔，你兜里的東西要掉出來了！”
程呈一看，果然在李大勇的衣服兜里看到用布包著的一個鼓鼓的東西，那布包得不嚴實，露出了一點錢幣的邊角，五塊十塊都有。
是錢！看樣子不少，他居然把這么一筆錢帶在身上！
程呈臉色凝重，余光瞥了下那四人，果然他們看到這錢包眼睛都綠了。
程呈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個猜想在腦子里冒了出來。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李大勇手忙腳亂地把錢包塞了回去，裝作隨意地問，“李大哥，你帶那么多錢在身上干什么？”
李大勇動作一頓，連忙四下看了看，見無人注意到才放下心來。
“你看到了？不瞞你說，我的確放了一筆錢在身上，我是準備給我愛人買一對金手鐲，想著回去給她一個驚喜。”
說到這，李大勇暗嘆了一口氣，要不是為了討好陳心月，讓她高興高興，他哪里舍得拿這么多錢去買什么金手鐲。
程呈神感到一陣悲涼無力。
前世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害死了李大勇，就連衛境清也是這樣想，雖然嘴巴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怪她，她背負了一輩子的罪名，卻沒想到李大勇的死并不是因她而起。
那幾人一開始看上的是李大勇的錢而不是她！
原來陳心月早就知道了原因。
呵呵。
她閉閉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李大哥，人在外面錢不露白的道理你不知道嗎？”她冷下了臉，目光銳利嚴肅。
李大勇摸了摸腦袋，不明白之前還溫溫柔柔的嫂子怎么一下子變了個人似的，整個人像長滿了刺一樣。
“額。。我是軍人，誰這么不長眼敢從我身上下手。”
程呈沒忍住，冷聲道，“你的臉上可沒寫著軍人兩個字，而且現在世道這么亂，為了錢什么事做不出來？”
現在是八十年代初，正處于比較亂的年頭，閑賦在家的人不少，也增加了不安的因素，壓力之下，什么事都有可能會發生。
程呈很想說‘你前世就是這么死的！’但看到李大勇一副莫名的樣子又吞了下去。
算了！
這幾人肯定早就把她跟李大勇看成是一伙的，走步看步吧。
火車繼續向前開，不知不覺駛入了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