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條原本黯淡無光、如同死灰的星脈,在狂暴藥力的沖擊下,非但沒有被修復,反而如同被點燃的枯柴!
“轟!”
星脈深處,那代表著“引星啟脈”根基的核心星核,在霸烈藥力的刺激下,非但沒有復蘇,反而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發出最后、最熾烈的光芒!
蒼青的星髓與暗金的龍紋在光芒中瘋狂燃燒、沸騰!
但這光芒,不是復蘇,而是……焚滅!
“噗!噗!噗!”
洛無塵口中、鼻中、甚至耳中,都開始溢出帶著焦糊味的黑血!
他感覺自己的星脈正在寸寸斷裂、焚燒!那霸道的藥力如同最殘酷的熔爐之火,將他星脈中僅存的那點“殘渣余燼”,連同最后一點維系生機的根基,一同點燃、煅燒!
劇痛!超越了之前所有傷勢總和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從星脈深處爆發,瞬間貫穿了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的靈魂仿佛都在被這火焰焚燒!
意識在無邊的痛苦與灼熱的黑暗中沉淪、尖叫。
他仿佛看到自己體內,那九條曾承載著星辰與龍脈偉力的璀璨星河,正在熊熊燃燒,化作九條咆哮的火龍,最終……轟然炸裂,化為漫天飛灰!
“完了……根基徹底毀了……”
這個念頭帶著無盡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要將他徹底淹沒。
然而,就在那九條星脈被焚燒到極致、即將徹底化為虛無的剎那——
異變陡生!
那霸道藥力在將星脈“殘渣余燼”焚燒殆盡的同時,其最核心、最本源的一股力量,卻如同淬煉神兵的最后一錘,帶著一種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殘酷意境,狠狠地……砸在了星脈徹底焚滅的核心原點之上!
“嗡——!!!”
一聲源自靈魂本源的、無聲的轟鳴在洛無塵意識深處炸響!
那被焚燒一空、仿佛徹底化為虛無的星脈核心原點處,一點微弱到極致、卻又純粹到極致的星光,驟然亮起!
這一點星光,不再是之前的蒼青與暗金交織,而是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純粹由星辰本源構成的琉璃之色!
它微小如塵埃,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堅韌與純凈,仿佛在焚滅的灰燼中,涅槃重生的星核種子!
緊接著,那狂暴的藥力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和新的熔爐,不再是無序的破壞,而是化作精純無比、卻又依舊霸道絕倫的澎湃能量,瘋狂地涌入這一點新生的琉璃星核之中!
“啊——!”
洛無塵再次發出痛苦的嘶吼,但這嘶吼中,除了極致的痛楚,還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生機!
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一點琉璃星核在霸道藥力的瘋狂灌注下,如同干涸的海綿般貪婪地吸收著,同時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向外延伸!
一條全新的、極其纖細、近乎透明的琉璃色“脈絡”,從那點星核中艱難地探出!它脆弱得仿佛一觸即碎,卻帶著一種破滅后重生的、更加純粹、更加堅韌的星辰本源氣息!
這不是恢復!
這是……涅槃重生!
在《輪回》古卷沉寂、自身根基近乎全毀的絕境下,借助黑衣人那霸絕恐怖的藥力,以焚毀舊有星脈為代價,強行在灰燼中,點燃并重塑出更純粹、更本質的星脈根基!
新生的琉璃星脈,如同在毀滅熔爐中艱難抽芽的幼苗,每一次延伸,都伴隨著撕裂靈魂般的劇痛,都需要消耗海量的霸道藥力。
那碗藥液蘊含的能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這新生的琉璃星核和星脈雛形瘋狂吞噬!
洛無塵的身體成了戰場。一邊是舊有星脈焚燒殆盡帶來的毀滅性痛楚和身體崩潰的征兆,一邊是新生的琉璃星脈貪婪汲取藥力、強行重塑帶來的生機與更加尖銳的痛苦!
他的意識在這冰火兩重天的極端折磨中浮沉,時而感覺自己在焚滅中化為灰燼,時而又感覺到一點純粹堅韌的星光在灰燼中頑強誕生。
石床邊。
籠罩在斗篷陰影下的黑衣人,靜靜地注視著石床上痛苦痙攣、氣息在毀滅與新生間劇烈波動的少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皮肉,清晰地“看”到了洛無塵體內那驚心動魄的變化——舊脈焚滅,琉璃新生!
“果然……”
黑衣人那砂礫般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帶著一絲了然和更深的探究。
“破而后立……非大毅力、非大機緣、非真正觸及星辰本源的根基……無法承受這‘焚星煉脈散’的霸道藥力……更無法在焚滅中點燃這點‘琉璃星種’……”
“九殛星枷……引星啟脈……還有那神秘的‘漣漪’……”
他陰影下的目光愈發深邃。
“小子,你身上的秘密,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了。”
他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站著,如同一個冷漠的觀察者,看著洛無塵在生與死的鋼絲繩上,進行著這場殘酷的涅槃。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中變得無比漫長。
石碗中藥液帶來的霸道能量,終于被那新生的琉璃星核和延伸出的、極其細微的一小段琉璃脈絡徹底吸收殆盡。
劇痛如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憊和一種……劫后余生的虛脫感。
洛無塵癱軟在石床上,渾身被冷汗和污血浸透,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劇痛,但那種瀕臨徹底崩解的毀滅感,消失了。
他小心翼翼地內視己身。
體內,那九條曾經璀璨、后來枯竭、最終被焚滅的星脈,已然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在原來九條星脈交匯的核心氣海位置,懸浮著一點微弱的、近乎透明的琉璃色光點——新生的星核種子。
從這顆種子中,僅僅延伸出了一條比發絲還要纖細、同樣呈現純凈琉璃色的脈絡,長度不足一寸,微弱的光芒在其中極其緩慢地流轉著。
這點星核和這條細微的脈絡,脆弱到了極點,散發的力量波動微乎其微,甚至遠不如他剛完成“引星啟脈”時的狀態。
但它卻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純粹、堅韌與本源的氣息!仿佛經歷了焚滅的洗禮,褪去了所有雜質,只留下了最本質的星辰真髓!
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這一點星核種子和那寸許琉璃脈絡,與外界稀薄天地靈氣的親和度,似乎比之前更高!
雖然還無法主動牽引修煉,但一種微弱的、自發的能量汲取感,正從它們身上散發出來。
根基……保住了!
雖然付出了焚毀舊脈、幾乎身死道消的慘烈代價,但終究是在灰燼中,重燃了最后一點,也是更加純粹的火種!
一股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涌上洛無塵心頭——劫后余生的慶幸、根基重塑的微弱希望、以及對那焚滅之痛的刻骨恐懼。
他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向石室角落那個如同深淵般的黑色身影。
“為……為什么?”
他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布摩擦,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不解。
“那藥……到底是什么?”
黑衣人緩緩轉過身,陰影下的目光落在洛無塵身上,仿佛能洞悉他體內那一點新生的琉璃星種。
“焚星煉脈散。”
黑衣人沙啞的聲音平靜無波,卻讓洛無塵心頭一寒。
“焚盡舊脈,煉化本源,于死灰中強燃一點真火。十死無生之藥,非絕境、非根基觸及星辰本源者,服之必死。”
“至于為什么……”
他頓了頓,聲音中似乎帶上了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意味。
“我需要看到你‘殘渣余燼’里,到底藏著什么。現在看來……這點‘琉璃火種’,倒也沒讓我白費力氣。”
他向前走了一步,無形的壓力再次籠罩洛無塵。
“根基重塑,雖只余一點火種,卻更為純粹。但這火種,太弱小了。”
黑衣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
“想讓它真正燃燒起來,重鑄你的‘星脈’,需要的東西……可不僅僅是養傷。”
“你想……做什么?”
洛無塵心中警鈴大作。
黑衣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道:“記住我的名字——‘淵’。”
“在你傷好之前,或者在我對你的‘火種’失去興趣之前,你便留在這里。”
自稱“淵”的黑衣人語氣不容置疑。
“好好溫養你這點琉璃火種。待你勉強能走動了……”
陰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一個能讓你這點火種……真正燃燒起來的地方。當然,也是九死一生之地。”
“那里,或許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或許……是你的葬身之所。”
石室中,陷入了死寂。只有洛無塵粗重的喘息聲,和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剛出狼窩,又入虎穴?這個神秘而強大的“淵”,所圖甚大!而他,似乎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