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阿寧，這一次，我們總算能并肩作戰了。”
裴念之機械的重復著抬步—跪下—磕頭—起身的流程，不過短短幾息之間，他的額頭就重新滲出了血跡。
明明背著一個人動作會變得無比笨拙，但裴念之卻滿足的勾了勾唇。
他一邊重復繼續著腳下的動作，一邊對著背上的沈景寧喃喃囈語，就好像一次再平常不過的出游。
“阿寧，剛剛跑過去一只兔子，你看見沒，要是以前，你一定一箭就能將它射中，然后將它的皮毛拔下來送我。”
“阿寧，我剛剛看到一朵小花，像極了你之前脅迫我送你的花。”
“阿寧，你覺不覺得現在這畫面特別像小時候，你不小心崴了腳，威脅我背你回去的樣子？”
裴念之輕笑起來，只是他等了許久，都沒在等到背上人的回應。
他先是一愣，隨后心口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意。
望著被白雪覆蓋的臺階，裴念之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輕聲道：“阿寧，我想你了。”
但是背上的人還是毫無反應。
裴念之抬腳繼續朝著上面走去。
也許是因為多日高燒，又或許是雪天路滑，裴念之一腳踩空了。
他身子一歪，就要往山腳下滾去，但千鈞一發之際，裴念之卻將身后的沈景寧翻轉過來，用自己的身子牢牢的護住了她。
滾動停止的第一時間，裴念之就開始手忙腳亂的檢查身上的沈景寧有沒有受傷。
直到確認她身上沒有多出傷口后，他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這時，一股溫熱粘稠的液體，順著他的手，低落在了沈景寧的臉上。
裴念之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的身上被尖銳的小石子劃出了數百道傷口。
但裴念之卻感覺不到疼似的，撕下自己最里面的內襯，小心翼翼的擦去沈景寧臉上的血跡。
這熟悉的動作一下子就把裴念之的記憶拉回了七年前。
那時候，皇家冬季圍獵，他一時不察掉進了周圍獵戶的捕獸坑里，小腿也被捕獸夾夾出了傷口，根本沒辦法自己爬出去。
隨著天色漸晚，裴念之也越來越絕望。
正當他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這里的時候，沈景寧舉著火把，找到了他。
“裴念之，你怎么那么笨，還能掉進陷阱。”
沈景寧一邊撕下自己的內襯給他擦去額角的血，一邊忍不住吐槽道。
“你不也掉下來了嗎？還好意思說我。”
裴念之卻毫不領情，自己捂著傷口，忍不住回懟道。
“你懂什么，我這是為了救你，和你這種笨蛋是不一樣的，好不好。”
因為失血過多，裴念之的意識逐漸昏迷，在即將徹底陷入黑暗前，他仿佛聽到了沈景寧的保證：“裴念之，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回家。”
后來，等他再睜開眼，果然發現自己已經平安回到了營地。
也是這時候，裴念之才知道，沈景寧是自己跑出去找他的。
因為他昏迷了，于是沈景寧不知道從那里找了木板，一步一腳印的才將他從閻王爺的手中搶了回來。
望著眼前不再是記憶里鮮活的臉，裴念之嘴角洋溢出淡淡的笑意。
“阿寧，這次該輪到我帶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