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裴念之重新背起沈景寧，再次抬腳踏上了眼前的臺階。
歷經一天一夜的攀爬叩首后，裴念之終于見到了那童子口中的師傅。
此時的裴念之渾身是傷，鮮紅的血液沾染了全身，看上去宛如地獄爬出的惡鬼。
“本王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完成了這999階臺階的叩首，還請大師解惑。”
但在看到眼前穿著一身黑的大師后，他還是強撐著清醒，恭敬的行了個禮。
只見大師揮了揮衣袖，下一秒，他就來到了戰火紛飛的戰場上。
看到逼近的敵人，裴念之下意識的格擋。
但是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從眼前士兵穿了過去。
他不由愣在了原地，而沈景寧的聲音也適時響了起來——“殺！”。
裴念之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沈景寧的回憶里。
于是，他親眼目睹了沈景寧身中數箭，倒在戰火紛飛的沙場上。
他也親眼看到了沈景寧答應閻王爺的條件——“在你的死訊傳入京城的這半月內，如果有人能為你流下三次真心的眼淚，本王就許你還陽。”
“反之，你就必須墮入阿鼻地獄，受盡酷刑。”
后來，不斷的閃回的那些場景，既熟悉又陌生。
他明明記得，是沈景寧主動割傷林若瑤，可明晃晃的畫面，卻記錄著林若瑤是怎么挑釁沈景寧，最后還不惜自殘來誣陷沈景寧的。
他也明明記得，拷問過漠國綁架的人，他們說，一切都是沈景寧指使的。
可他卻清楚的看到林若瑤笑著對沈景寧說：“沈景寧，你說，這次你還會這么好運嗎？”
而他那善良的阿寧，即使身處險境，還是不忘保護著其他人。
但他又是怎么對她的呢？
強迫她，拋下她，甚至將她視成親人的侍女送進了地牢。
裴念之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恐慌，他閉上眼，不敢再看。
他怕。
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會發現自己早就沒有資格站在沈景寧的面前了。
可是，他卻沒有叫停的資格。
于是，他親眼看到了沈景寧決絕的將桐油澆滿了全身。
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失去了這半個月有關沈景寧的記憶。
“我一愿能您能幫我送幾封信，二愿您能消除這半月以來，所有有關我的記憶。就當沈景寧戰死沙場了吧，這已是她此生最圓滿的結局。”
“阿寧！”
裴念之眼睜睜的看著沈景寧步入那扇黑漆漆的大門，他拼命的想要伸手拉住她，最后卻只握住一團空氣。
回憶結束，裴念之卻久久不能回神。
他從未想過，竟然是自己將沈景寧逼上了死路。
但在看到黑衣老者要抬步離開時，裴念之卻攔住了他，祈求道。
“大師，您可有辦法讓阿寧她起死回生。我愿用我的一切來換，求大師指點。”
“哪怕是你的性命？”
裴念之苦笑一聲，但語氣卻是無比堅定：“若是能用我的這一條命來換阿寧的，我求之不得。我已虧欠她許多，只愿能有機會稍稍彌補。”
黑衣老者凝視他許久，像是在確認他說的是真是假。
過了半晌后，他才重新幽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