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哄得江凌煊消了氣后,她又連忙拉著他去買新的紅綢,一條條寫上她對江凌煊的情話,重新掛滿枝頭。
喬夜寒站在原地,仿佛聽見自己心臟被生生凌遲的聲音。
那些被丟棄的紅綢,就像他被丟棄的心。
他甚至看著沈洛靈拿出小刀,把樹上刻著的“沈洛靈唯愛喬夜寒”刮掉,改成“沈洛靈唯愛江凌煊”。
最后一刀落下時,天空驟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
沈洛靈本就不想來這里,見狀連忙看向喬夜寒:“看來沒有流星雨了,下山吧。”
江凌煊皺眉揉了揉腳踝,嗓音帶了幾分不耐:“腳扭了。”
她立刻掏出手機:“我叫人上來?!?/p>
喬夜寒默默跟在他們身后,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
直到他一腳踩空,整個人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他下意識喊出那個刻在心底的名字:
“洛靈——”
可沈洛靈一次都沒有回頭。
她牽著江凌煊,消失在雨幕中,仿佛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人跟在后面。
喬夜寒仰躺在泥水里,任憑雨水沖刷著臉龐。
他分不清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只知道心臟的位置疼得快要裂開。
不是車禍的傷,而是比那更痛千倍萬倍的絕望。
三年前,她在這個山頂跟他求婚,說會永遠愛他,可如今,卻連他摔下山都視而不見。
“沈洛靈,原來……”他疼得意識漸漸模糊,“你真的可以做到,說不愛,就不愛啊。”
翌日,喬夜寒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病床上。
“請問,是誰送我來的?”他啞著嗓子問護士。
“一位路過的登山客?!弊o士換著藥,“您需要聯系家屬來交一下醫藥費?!?/p>
喬夜寒苦笑。
家屬?
沈洛靈現在怕是正陪著江凌煊,哪里還在乎他摔下了山。
他強撐著去繳費,卻在走廊拐角處猛地停住腳步——
透過半開的病房門,他看見沈洛靈正半跪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給江凌煊的腳涂藥。
“疼不疼?”她眉頭緊鎖,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易碎品,“下次穿運動鞋,知道了嗎?”
江凌煊挑眉扯了扯衣領,語氣帶著慵懶:“皮鞋顯腿長?!?/p>
“再好看也不許穿了?!鄙蚵屐`捏了捏他的鼻尖,“我會心疼。”
喬夜寒死死攥著繳費單,指節發白。
“那位女士對男朋友真好啊,”旁邊的護士感嘆,“男朋友就腳上起個水泡,硬是包下整棟 VIP 病房,在床前守了整整一天。”
心臟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刀。
他沉默地交完費,當天晚上就辦了出院手續。
傍晚回到家,推開門就看見沈洛靈和江凌煊坐在客廳。
“凌煊腳受傷了,”她頭也不抬,“我不放心他一個人,暫時讓他在這住幾天?!?/p>
喬夜寒垂眸,聲音平靜:“不用跟我報備,反正他很快就會是這里的男主人?!?/p>
沈洛靈動作一頓,眉頭微蹙。
明明這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局面,可不知為何,此刻胸腔里卻涌上一股莫名的滯澀感。
江凌煊指尖摩挲著沙發扶手,忽然勾起唇笑了一聲:“這風格我不喜歡,重裝吧。”
“隨你?!?沈洛靈替他拂開額前碎發,語氣縱容。
接下來的幾天,喬夜寒沉默地看著江凌煊將整個家拆解重組 ——
他定制的煙灰色羊絨窗簾被扯下,換成了啞光黑紗;
沈洛靈親手給他種的郁金香全換成了帶刺的龍舌蘭;
就連床頭都多了組金屬質感的工業風擺件。
而沈洛靈斜倚在門框邊,目光追隨著江凌煊,絲毫不掩飾偏愛。
周五晚上,江凌煊突然提議:“阿靈,我想去‘月色’吃飯。”
正在看文件的沈洛靈抬起頭,嘴角不自覺揚起:“怎么突然想去那里?”
“就是突然想回去看看?!?江凌煊指尖敲了敲桌面,無名指銀戒磕在玻璃上發出輕響,“你以前總說那里牛排煎得合我胃口?!?/p>
沈洛靈合上文件,寵溺地揉了揉他的頭發:“好,都依你?!?/p>
她轉頭看向樓梯口,“你也一起去吧?!?/p>
喬夜寒扶著樓梯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緊。
他今天本不想出門,但沈洛靈難得開口,他只好點頭:“好?!?/p>
走進餐廳后,喬夜寒才發現,這竟是紀念日那天沈洛靈原本就定好的餐廳,只是,在來的路上,他們一起發生了車禍,自此,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