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容家家主在收到影二的稟報后,枯坐到天微亮。
隨著更鼓的聲音逐漸停歇,整個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一片靜謐。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輕紗般透過窗戶,輕輕地灑在他的面龐上,照亮了他那原本陰沉的臉色。
容越緩緩地抬起頭,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那縷陽光上,仿佛被它喚醒了一般。然而,僅僅只是一瞬間,他的眼神便重新恢復了陰沉,那陰沉的程度甚至比之前更甚。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起,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溝壑。過了一會兒,他像是終于下定決心一般,猛地伸出手,一把將桌上的茶杯抓在手中。
那茶杯里的茶水早已涼透,沒有絲毫熱氣,但容越卻恍若未覺。他毫不猶豫地將茶杯送到嘴邊,然后仰頭一飲而盡,仿佛那茶水并不是涼的,而是滾燙的一般。
空茶杯重重地被放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容越緩緩地站起身來,挺直了背脊,眼神變得異常堅定。
他似乎剛剛做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一個足以改變許多人人生軌跡的決定。
“來人吶!”容越高聲喊道,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不一會兒,一名小廝匆匆跑進來,躬身行禮道:“侯爺,有何吩咐?”
容越面無表情地看著小廝,沉聲道:“給本侯更衣,備馬車。”
小廝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是,侯爺。”
說罷,小廝手腳麻利地幫容越換上一身華服,然后又去準備馬車。
待一切準備就緒,容越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確認無誤后,滿意地點點頭。
他轉身對小廝吩咐道:“立刻給鎮國公府下拜帖,就說本侯今日要去國公府拜訪老國公。”
小廝領命而去,容越則邁步走出房間,坐上馬車,向著鎮國公府疾馳而去。
馬車如疾風般疾馳而過,揚起一陣塵土。很快便穩穩地停在了國公府門前。
國公府的下人們遠遠地望見這輛馬車,立刻認出這是容侯爺的座駕。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紛紛快步上前,躬身行禮,態度恭敬。
車夫跳下馬車,打開車門,容越從容地走下車來。他身著一襲華美的錦袍,身姿挺拔,氣宇軒昂。
國公府的下人趕忙迎上前去,引領著容越走進府門。
穿過庭院,繞過回廊,容越被領到了國公府的中堂。這是接待貴客的所在。老國公知道容越無要事不會指明要拜訪自己,于是收到拜帖后便在中堂等著容越的到來,這會兒正悠悠地坐在堂中喝著仆人剛泡好的上等顧渚紫筍。
容越見此也不著急了,端起另外一杯喝著:“您不問問我來此有何事?”
老國公笑著搖搖頭:“我已知曉。你心中想必已早有答案,老頭子我老了不中用,你們年紀輕的想做就如何做,澄兒是國公府嫡女,我們兩家始終是相輔相成的。”
老國公話里有話,此刻他什么都沒說卻又將意思都表達了清楚。
這國公府的所有動靜都瞞不過老國公。
容越暗嘆,真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我明白了。”容越原本沉甸甸墜著的情緒消散,心也安定了下來。
此時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牛嚼牡丹般地喝茶,而是變得十分細致和優雅。
輕輕端起茶杯,先聞了聞茶香,感受那股清幽的香氣縈繞在鼻尖。輕抿了一小口,讓茶水在口腔中慢慢流動,品味著每一絲味道。那淡淡的茶香在他的舌尖上散開,仿佛春天的微風輕輕拂過,帶來了一絲清新和甘甜。他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暴風雨前的寧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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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錦苑內。
寧澄聽丫鬟說著容侯爺一早便來了國公府,這會正在中堂和老國公喝著茶,還讓小廝拿了棋盤過去打算探討棋藝。
寧澄只聽著就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他外祖父是出了名的臭棋簍子,究竟是誰想下棋一目了然。
四月的天氣已經逐漸轉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內,讓人感到有些悶熱。寧澄今日并沒有出門的打算,所以她只讓丫鬟們為她做了一個簡單的打扮。
丫鬟們先為寧澄梳理了一下頭發,然后用一根銀簪子將其盤起,再在發髻上點綴了一些重量較輕的銀飾,如銀簪、銀花等。這些銀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為寧澄增添了幾分優雅和清新。
寧澄今日的妝容也很淡雅,只是略施粉黛,便顯得膚色白皙,眉目如畫。她的眉毛被修成了柳葉眉,眼睛則用淡淡的眼影勾勒出輪廓,讓她的眼睛更加明亮動人。
丫鬟們為寧澄挑選了一件淡藍色的長衫,這件長衫的質地柔軟,穿在身上十分舒適。寧澄穿上長衫后,整個人看起來既端莊又大方,宛如一朵盛開的青蓮。
外祖父既已經來了國公府,寧澄在府內自要去請外祖父安。
“走吧,去中堂觀棋。”寧澄笑道。
“諾。”
越過枝繁葉茂、花海如潮的庭院,丫鬟們擁著朝寧澄中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