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趟公交車消失在視線內。
江肆攥著手機,始終沒有撥通電話。
周圍靜的可怕,鈴聲突然響起,嚇得他手抖,手機險些掉在地上。
壓了壓心思,劃過接聽鍵。
經紀人的輕松聲音傳入耳中“黑料已經壓下,不愧是陸總,出手速度就是快,早就跟你說過,你哄一哄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能摘下來送給你,別總端著,你要真把他的心傷透了,再想挽回就晚了。”
“好了,我不耽誤你們小情侶膩歪,給你放兩天假,后天有一個綜藝要參加,別玩的太過火,小心鏡頭捕捉到你縱欲過度,行了,快去忙吧,掛吧。”
經紀人掛斷電話。
速度之快,來不及反應。
江肆盯著手機發呆。
這貨是假酒喝多了嗎?他什么都沒做,哪兒來的擺平?
點開大眼軟件,熱搜里果真沒有他,前十都沒有。
除了減少的粉絲數量,沒有任何黑料痕跡。
難道真是陸鶴做的?不可能,那家伙哪有心思管他的事,兩個人還在冷戰期。
可能是公司的公關能力提升了。
江肆沒了事情掛念,終于記起公交站牌上顯示的末班車,
時間早就過了。
看來只能打車,又得多花雙倍的錢。
奢侈啊,太奢侈。
有這個錢都能點一份面條吃。
江肆煩躁的踢著石頭,時不時向街道上張望,看看有沒有出租車經過。
就很倒霉。
等了10多分鐘,一輛出租車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郊區。
這是市里該有的狀態嗎?
終于一輛車停在面前。
江肆驚喜抬頭,在看見那牛逼的8888車牌號,瞬間歇了心思。
這家伙怎么陰魂不散?
煩。
車窗落下來。
“上車。”粗暴冷漠沒有感情的兩個字。
江肆咬了咬牙,忍著翻白眼的沖動。
陸鶴這家伙一如既往的招人嫌,像個老大爺一樣在那發號施令,他就得乖乖照做,讓干嘛干嘛……
他又不是狗,那么聽話做什么?
“江肆,別讓我說第二遍。”
砰!
車門被用力摔上。
江肆坐在副駕駛,閉上眼睛不搭理他。
哼!
有什么好牛的,小爺早晚不伺候了。
汽車發動。
以往男人總會沒話找話和他聊天,今天格外安靜,一句話沒有,只單純開車。
過分安靜,格外不適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車子駛入熟悉的別墅區。
來到這里,就證明他要脫光了衣服等著被陸鶴……
江肆盯著窗外別墅,眼底滿是厭惡。
三年時間,來這里的次數不多不少,一雙手數不過來。
每一次他都要被翻來覆去的炒。
痛的他沒辦法起床。
江肆攥著拳頭,手指不斷收緊。
車子停下,
無需對方廢話,江肆解開安全帶,果斷下車。
反正逃不掉,不如早點結束早解脫。
江肆站在原地等著。
男人沒有絲毫動作,坐在車里看著他,那眼神有點奇怪。
像是終于要得償所愿的解脫。
車里。
“江肆……”陸鶴剛要開口,心臟傳來鈍痛感。
熟悉的痛感,是系統在控訴他沒有按照劇情走。
他想提出結束合同關系。
每天看著喜歡的人滿眼厭惡,口不擇言的傷害他,過程太累。
他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做到無動于衷。
喜歡江肆,他還能堅持多久?
兩人對視,短暫沉默。
江肆愣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男人沒有說話。
剛剛那一瞬間,竟從男人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痛苦掙扎。
假酒喝多了,怎么連他也出現幻覺?
萬惡的資本家怎么會痛苦呢?他們只會享受折磨人的快樂。
只不過片刻。
陸鶴打開車門“肚子餓不餓?我讓張媽給你熬點粥?”
果然是錯覺。
話題跨度出入太大。
江肆猶豫。
好幾個月沒有吃張媽做的粥,還真有點想。
就這么順著臺階下,會不會顯得他一直在期待著能回這個家?
陸鶴深知江肆在他面前的別扭性子。
率先走在前面,沒一會兒,身后跟著一條尾巴。
他唇角輕勾,推開門,吩咐張媽做一份粥。
陸鶴扯開發緊的領帶,看向江肆“吃完早點睡,我要在出書房開會,沒事別來煩我。”
話一說完,明顯看見江肆臉上的輕松。
就這么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個空間,不想和他做。
樓上書房。
陸鶴坐在辦公椅上,眼里一片冰冷。
下定決心“我不會再按照你說的去做,他愛不愛我沒那么重要。”
話一說完,
他臉色微變,攥拳撐著桌面,
身體里又一次出現疼痛,痛感越來越強,似要他肝腸寸斷。
陸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這點疼痛比江肆傷害他的痛差遠了。
江肆一次次嫌他惡心,用話語傷他,刀刀割在身上卻刀刀不見血的疼。
身體上的疼痛能忍,
心上的痛苦如千萬斤重的石頭壓在身上,想躲躲不開,想逃逃不掉。
他以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可以解決掉一切麻煩。
面對喜歡的人,他卻束手無策,
不管他怎么做,怎么卑微的討好,江肆從沒對他表現過好臉。
哪怕是在床上,江肆從沒放過他。
“陸鶴你他媽別碰我,我嫌臟!”
“每次被你上,我連生理反應都不會有,你覺得有意思嗎?”
“實在憋的難受,去酒吧點個男模,他們也能把你哄得開心,何必來我這兒找不痛快。”
“把東西戴好,別他媽給我染上臟病!”
“陸鶴你要臉嗎?我不愛你,你也能上得起勁兒?”
“賤狗陸鶴,你就是一只舔狗,下賤的舔狗!”
“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愛你!”
“陸鶴!你這種惡心的舔狗為什么不去死!”
“別用那種惡心的眼神看我,我想吐……”
一句句挖苦化作利刃扎在他心上。
什么命定天子,不被愛,再有緣分也白扯。
陸鶴意識混沌,雙手撐著桌子站起來。
太疼了,疼的沒辦法行走。
他忍著手抖,擦掉額頭上的汗,被汗水遮擋的視線有些許清晰。
耳邊有東西碎掉的聲音。
估計是江肆又在他房間里亂砸發泄。
砸吧,砸壞了東西再買新的,只要江肆能開心。
為什么他怎么哄江肆都哄不好?他該給的能給的都給了,還想要什么?要他的這條命?
密密麻麻的疼成了習慣。
一想到他撕開江肆的衣服,在那白到泛光的鎖骨上看見幾道曖昧痕跡……
心臟的痛超過身體,疼痛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容忍。
陸鶴硬生生熬過一個小時,懲罰終于消失。
他倒在床上,沒了力氣洗澡。
精神高度緊繃后的放松,困意快速襲來。
真可笑。
這輩子他只能愛江肆。
向來不喜被命令的他偏偏要對一個人強行癡情。
一切不過是在裝,是為了他能夠活下去。
為什么連偽裝也會這么痛?
舍不得江肆煩心,花大價錢壓下熱搜。
忙完工作來不及休息,哪怕知道會被厭惡,也想要來看一眼。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無需系統發布任務,他先一步幫江肆解決掉麻煩。
偽裝的痛苦不知何時侵入他的骨髓,融入他的血肉中。
太疼了,他開始分不清是裝的還是真痛。
只有時不時自虐,裝作要違抗強制執行的任務,系統降下懲罰,才能感受到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不過是在裝,一不小心入了戲。
他不愛江肆,沒那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