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昭貴人,參見安小主。”
承乾宮里,余鶯兒恭恭敬敬地朝云卿二人行禮。她模樣清秀,做小伏低起來看著也很是乖順。
云卿看著她,好奇道:“聽說蘇公公尋到了倚梅園里那個十分了得的宮女,果郡王夸贊過極有詩才,便是你嗎?”
余鶯兒將頭低下來,心中叫苦不迭。那夜撞見那番情景,她本以為是自己的機緣,因而起了替代的心思。誰想費盡力氣記下的半句詩,差點讓她丟了性命。
好在果郡王仁慈,肯為她在皇上面前求情,否則自己還不丟了性命。
如今貴人問起,余鶯兒再不敢欺瞞:“回貴人的話,奴婢并非那夜倚梅園中的女子,只是湊巧聽人念過那句詩,蘇公公考教時,奴婢才對出了下句。”
“如此說來你倒是有幾分運道。”
看著昭貴人眼中的興趣如晨霧漸消,余鶯兒心急起來。她知道昭貴人有寵,自己若能在貴人身邊受到重用,也算宮女里頭一份的風光。
如今貴人對自己失了興趣,身邊伺候的人又多,自己若不爭氣,就要被隨意打發了事了。
鶯兒忙奉承道:“奴婢運道是好,才有幸被分到小主們的承乾宮。小主不知,前兩日奴婢還在倚梅園中伺弄花草,勞作辛苦之時,就聽喜鵲在枝頭鳴叫,誰想中午蘇公公便來考教奴婢們,奴婢就對出了詩的下聯。因著這詩,奴婢還去養心殿伺候了一回茶水,皇上夸奴婢伶俐,說是該到承乾宮伺候。”
聽余鶯兒一番奉承,云卿還未說什么,安陵容卻捂著帕子笑起來。
“果然伶俐,你說話倒叫人聽著很是舒心。姐姐,就留下她吧。”
見陵容喜歡,云卿自然答應。
“既如此,鶯兒以后就跟著你安小主吧。”
余鶯兒自是千恩萬謝。她雖有些遺憾未能跟隨在昭貴人身側,可畢竟都是在承乾宮,兩位小主又一向交好,一榮俱榮,便也安心伺候起陵容來。
安陵容極喜歡余鶯兒,余鶯兒性子活潑,又機靈,很快便擠下寶鵑,成為陵容身邊一等一受到重用的人。除了香薷,就數鶯兒最得她心。
二月初九,是安陵容的生辰,皇上派蘇培盛前來傳旨送賞。
陵容驚喜地跪在地上接旨,眼里隱有淚光,只聽蘇培盛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承乾宮答應安氏,早譽柔嘉,夙彰榘范,深得朕心,著封為常在,賜號柔,賜白銀一百兩,幣一百端,珠寶首飾十二件,綾羅綢緞十二匹,欽此。”
陵容謝過皇恩,接過圣旨便讓香薷開了錢匣賞賜宮人。
“姐姐,我如今也進位份了,還得了皇上親賜的封號,柔,皇上這個封號取的真好,陵容很喜歡。”
云卿看陵容激動的樣子,就知道她很是喜歡。
“妹妹性子溫柔良善,最是和婉,看來皇上很是了解妹妹。”
“我知其中定有姐姐的緣故。”
陵容一向多思多想,她的生辰能得此殊榮,定是因為姐姐在皇上面前提起。因而笑道:“若不是姐姐說與皇上聽,皇上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無論如何,陵容謝過姐姐。”
“小主,長壽面好了。”
余鶯兒端著碗長壽面置于一旁的桌案上,殷勤道:“這碗長壽面是鶯兒自己親手做的,每一道工序都不曾假手他人,小主快過來嘗嘗,看看味道如何。”
安陵容便低頭看了一眼,只見那面粗細適中,從頭到尾都不曾間斷,顯見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陵容便夸余鶯兒勤勉,又叫香薷拿了銀錢賞她。
云卿看在眼里,便笑言:“你對鶯兒倒十分倚重,我看著她倒要比香薷還要得你的心了。”
余鶯兒性子活潑,又喜歡爭強好勝,自她到陵容身邊便一心想要力爭上游,處處都要插一手。前幾日與寶鵑起了摩擦,還將寶鵑給氣哭了。
云卿離的近,見過寶鵑背著人偷偷落淚,便順嘴問了一下,這才知余鶯兒的所作所為。
陵容聽了云卿的話,卻只搖頭笑了一笑,之后清退左右,待人都離遠了,才與云卿說明一切。
“姐姐,寶鵑是皇后的人!”
原來自上次侍寢被算計,安陵容就一直耿耿于懷。那些玉臺金盞差一點就葬送了自己的宮廷生活,她自那以后,便開始處處留心,時時注意,生怕再著了皇后和華妃的陰謀。
寶鵑就這樣水靈靈地引起了安陵容的注意。
與別的宮女不同,寶鵑總有意無意地在安陵容耳邊挑撥,她總對陵容說些有的沒的,說云卿待陵容不真心。
說別人安陵容便忍了,她說的人偏偏是與陵容羈絆頗深的云卿。
安陵容心下起了防備,便私下讓香薷注意寶鵑的動向。這才發現,寶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尋機與一名花房宮女碰面。
“那宮女我后來讓人查了查,姐姐知道她是誰嗎?”
云卿猜測著:“難道與景仁宮有關?”
“景仁宮皇后身邊有一宮女,名叫剪秋,與寶鵑接頭之人乃是剪秋的同鄉。”
“所以,你便放任鶯兒欺負寶鵑,你就不怕打草驚蛇!”
安陵容不在意道:“皇后只是想讓她來監視我們,可不會關心她在承乾宮過的好不好。我只是看不慣這樣背主的奴婢,讓她受些教訓罷了。她要真忠心為我,即便受到皇后脅迫,也該早早稟明一切,我自當不計前嫌。可她在我身邊這么久,卻什么也不說,可見是個喂不熟的。”
云卿知道陵容最恨旁人背叛,見此也不多言,只叫她以后多注意寶鵑動向,慢慢疏遠,省得引起皇后猜忌。
安陵容在生辰日受到皇上賜封,在宮里還是引起了波瀾。
不說華妃打翻了多少醋壇子,就是皇后也動了氣。
“剪秋,你看見了嗎,承乾宮還真是榮寵不衰啊。她們姐妹二人這是要效仿飛燕合德不成!”
“娘娘,安氏不足為慮,即便得了皇上賜封,也只不過是個常在。倒是那昭貴人,榮寵實在讓人驚心,再不加以節制,恐怕會成大患。”
皇后烏拉那拉氏如何不知,心神電轉之間想起了抱病的莞常在。她放下手中墨筆,吩咐剪秋道:“莞常在病的實在太久了,本宮等不及了。你明日親自請個太醫,帶去碎玉軒為她診治。”
“是,奴婢記下了。”剪秋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