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縣長,這東西你是在趙家郎家中發現的。”
“對,今天你們剛走,我怕他再出什么事,就把他扶到床邊,這東西就一個角在外,很難辨認出是一塊絹布,要不是突然往外掉了些,我也看不出來。”
“這些也不著急,最近應該不會出現下一起,畢竟符合條件的女子并不是一抓一大把。”
溯雪剛接過絹布就聽見身后的穆南桑開口。
“穆道長你這是已經知道這妖物的習性了。”
“十之八九,并不敢斷言。”
穆南桑看見那絹布上是一朵通體銀白色的并蒂絨蓮,那些斷開的沒法連接的地方一下子就暢通了。
“那就好,能解決就好。”
府議淡然一笑,似乎是卸下什么重擔。
“縣長,你還要見瀟瀟,要不然叫他們也出去吧,不用守在這。”
穆南桑聲音并不小,可除了他們就再沒有其他人聽見。
“你們先出去吧,該回家回家,該吃飯吃飯,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別讓家里人擔心。”
三三兩兩訓練的衙役聽見府議的話,穿上衣服就往外走,還有一個年紀不大的漢子道:“縣長我們先走了。”
府議點下頭當做回應,等眾人皆出去,就見一個腦門貼著黃符的小奶團子坐在北楊懷里。
“外祖父。”
府議聽見了,他的思念化作淚水傾瀉而出,這么多年他都活在懊悔中,活在日日惶恐不安中。
雖然知道他們早已不在,可真的見到的那一刻又是不一樣的滋味。
“唉喲,瀟瀟快讓外祖父抱抱。”
顏瀟瀟直接從北楊身上跳下,沖府議跑去。
穆南桑暗戳戳給北楊點了一個贊,這現形符真不錯,除了擋臉。
顏瀟瀟皮膚毫無血色,體溫冰冷的讓人心底生寒,府議卻感覺無比溫暖,他緊緊抱著,似乎一刻都不想分離。
“外祖父,我好像想舅舅了。”
顏瀟瀟歪著腦袋,其實他自己已經記不清楚舅舅是誰,只是腦子里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詞,他想應該是自己想這個人了。
“瀟瀟吶,舅舅現在在邊關當大將軍,你想不想去。”
“想。”
“好,那外祖父帶你去。”
府議不知道顏瀟瀟的靈魂是否可以跟著他走,他說的是帶著瀟瀟的骸骨。
就在剛才,穆南桑已經拿出那裹著瀟瀟的“小被子”,放在地上。
“好耶,瀟瀟的舅舅是大將軍,保家衛國的大將軍。”
府議不知道又想到什么眼淚流的更加劇烈。
“外祖父不能哭,哭鼻子羞羞。”
顏瀟瀟用小手擦拭著府議的眼淚,滿臉寫著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好,外祖父不哭了。你……”
其實府議是想問一下顏瀟瀟的母親府朝云,他如今找到了外孫,卻找不到女兒心里肯定還有一絲難過的。
瀟瀟似乎看出來府議的想法,于是開口道:“娘親本來和瀟瀟在一起的,只是睡醒就不知道阿娘去哪里了。”
府議將目光投向一旁,吃著茶點梳理線索的三人。
“三位道長,可否幫我尋我家閨女,我不求其他,只要找到她的骸骨就好。”
穆南桑將茶杯放下,目光緊盯府議,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良久穆南桑閉上眼,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應答道:“好。”
人世相遇皆因果,穆南桑想著:因果無常,處于人世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多謝道長。”
府議抱著顏瀟瀟起身行禮。
“不必客氣,今天我說要幾只那種食草魚,準備好了嗎?”
“就在那水缸中。”
府議指著院子里擺放的那個巨大的陶缸,水面上面還敷有荷葉。
“那行,我看看。”
穆南桑幾步上前,透過清澈的水波,他看見那烏黑的魚不斷擺尾。
似乎是怕一兩只不夠,里面足有五只,體型都在小臂粗細。
穆南桑右手一甩,長劍就出現在手中,他往地上鋪了一塊白布,從水中挑出一條魚,落在白布上。
穆南桑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一刀了解這黑魚。
他先是檢查了魚的口腔,他在一塊陶土上印出牙印,然后破開魚腹。
這種魚的牙齒和人類的類似,留下的齒痕也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一定會認錯,魚腹全部都是草根樹皮一類,根本沒有肉類殘余。
“北楊兄,來幫忙記錄一下。”
穆南桑又是如法炮制,等五條魚都解剖完,都沒有發現什么疑點。
于是穆南桑猜測那位肚子上的可能是人的齒痕。
“府縣長,這魚味道如何。”
“口感還行,就是刺比較多。”
“那就不要浪費了,今天晚上就吃這個吧。”
雖然并沒有明說,但幾人今晚確實會在此處落腳。
“三位道長,我這也空出來三間房子,今天晚上也可以在這歇下。”
“嗯。”
北楊淡淡應聲,他梳理今天他所記錄的事件線索。
最后落筆寫下“癡念”,還畫了一個圈表示重點。
“縣長,今天之內瀟瀟一直都在,可以食用凡間吃食。當符紙自燃,你自然而然看不見他,屆時無需擔心。”
北楊抬起頭,正對著府議。
“謝謝。”
或許今天是府議人生中感謝最多次的一天。
“府縣長,還不給你乖孫做幾道拿手菜,讓他好好嘗嘗。”
溯雪眉眼彎彎,絲毫沒有之前在北楊和穆南桑面前的憨批樣。
“對,讓瀟瀟嘗一下外祖父的手藝。”
府議將顏瀟瀟放下,他揉揉孩子的頭。這個時候糖葫蘆也在顏瀟瀟手中,于是府議收起那幾條魚,快步向角落里的廚房走去。
顏瀟瀟就跟在府議身后,小跑著也進入廚房。
穆南桑拉著另外兩人圍在桌前說道:“我之前在一本古籍看到過,煉制嬰靈你們之前遇到過或者是聽說過沒。”
溯雪搖頭,北楊卻點頭。
于是北楊開口道:“我之前看到的是關于癡念,一位貌美的女子,遇到負心漢她當時正懷有身孕,可卻遭男子拋棄,在一日落水而亡,胎死腹中。
強大的怨念讓她變成了癡,也就是我們說的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