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父母,一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婦,正跪在地上,不斷地向那漢奸和日本兵磕頭作揖,用帶著濃重鄉音的、哀求到極致的語氣哭喊著:
“太君饒命!老爺開恩啊!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女兒吧!她還只是個孩子啊!”
“我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一條活路……求求你們了……”
然而,那漢奸卻對他們的苦苦哀求置若罔聞,反而不耐煩地一腳踹在老實漢子的肩膀上,將其踹倒在地,嘴里還用半生不熟的日語和洋洋得意的中文夾雜著罵道:“滾開!老東西!耽誤了太君的好事,要你們的狗命!這小丫頭,細皮嫩肉的,正好給太君解解悶!”
旁邊的那個日本兵,則抱著膀子,臉上帶著戲謔和殘忍的笑容,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顯然對漢奸的“懂事”和即將到來的“樂子”非常滿意。
他甚至還伸出手,在那小姑娘驚恐萬狀的臉上捏了一把,引來小姑娘更加絕望的哭喊和她父母撕心裂肺的哀嚎。
林默的腳步,如同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圣人。
他知道,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他個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
他之前在下河村,拼盡全力,九死一生,也才勉強干掉了三個日本兵。
如果沒有系統,他早就涼了。
但眼前這一幕,光天化日之下的欺凌,尤其是那漢奸令人作嘔的嘴臉和那日本兵肆無忌憚的淫威,如同燒紅的烙鐵般,再次狠狠地燙在了他那顆本就因為國仇家恨而傷痕累累的心上!
胸中的怒火,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火山,轟然爆發!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尖嘴猴腮的漢奸,幾乎是本能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句:“系統!”
淡藍色的面板瞬間在眼前浮現,那漢奸的頭頂上,清晰地顯示出一行血紅色的文字:
【劉三,罪惡值:265(協助日軍搜捕抗日分子,敲詐勒索難民,強占民女,通風報信致多人死亡……)】
265點罪惡值!
這個數值,甚至比他之前在下河村殺掉的那個罪惡值最高的日本軍曹(165點)還要高出一百點!
這個披著人皮的畜生!他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
林默的拳頭,在袖口下瞬間握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捏得發白!他的眼神也變得異常冰冷和銳利,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刃!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個抱著膀子看熱鬧的日本兵(系統面板上顯示其罪惡值約為90多點,顯然也是個手上沾血的貨色),又看了一眼那幾乎要哭暈過去的小姑娘和她絕望的父母。
他知道,如果自己現在出手,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甚至引來更多日軍的圍攻。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貧民窟,一旦陷入重圍,后果不堪設想。
但是……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畜生漢奸作惡,看著那個無辜的小姑娘被拖入深淵嗎?
他做不到!
穿越到這個時代,如果連這點血性都失去了,那他還算什么中國人!
就在林默幾乎要控制不住胸中的殺意,準備不顧一切沖上去,先將那個漢奸劉三當場格殺的時候,異變再生!
“住手!你們在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無法無天!”
一聲清脆、流利、帶著明顯德國口音但卻異常標準和充滿正義感的中文呵斥聲,如同驚雷般在嘈雜的檢查站前響起!
緊接著,一個身材高挑、金發碧眼、穿著一身干練的米色獵裝、脖子上掛著一臺看起來就很高級的徠卡相機的白人女性,帶著兩名同樣是白人、手中也拿著相機或筆記本的助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不遠處。
她正邁著堅定的步伐,徑直朝著那漢奸劉三和日本兵走來,那雙碧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憤怒和威嚴。
那漢奸劉三和日本兵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洋腔”的呵斥聲搞得一愣,臉上的囂張氣焰也下意識地收斂了幾分。他們有些驚疑不定地看向這位不速之客。
劉三仗著自己會幾句蹩腳的日語,平日里在普通中國人面前作威作福慣了,但面對這些“洋大人”,特別是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洋記者”,他還是有些發怵的。畢竟,這里是靠近租界的敏感地帶,一旦事情鬧大,捅到國際上,上面怪罪下來,他可擔待不起。
日本兵也皺起了眉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和不耐。
他雖然不把中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但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花姑娘”,而招惹上不必要的國際麻煩,特別是如果對方是德國人的話(此時德日雖然已經勾勾搭搭,但尚未正式結盟,德國在華的一些利益和僑民,日方也需要顧及)。
林默趁著這短暫的混亂和對峙的當口,迅速壓下了心中的殺意和沖動。
他也知道,現在不是他出手的最佳時機。
這個德國女記者的出現,或許能為那可憐的一家三口帶來一線轉機。
他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了幾步,將自己隱藏在擁擠而麻木的難民人群中,眼神卻一瞬不瞬地緊盯著事態的發展。
同時,他也在心中暗暗盤算:這個德國女記者,究竟是什么身份?她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她對中國人,似乎抱有不同尋常的同情和正義感。或許……她能成為自己未來在上海灘活動的一個意想不到的助力?
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心中悄然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