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卷起漫天雪粉,將林默身后下河村的殘垣斷壁漸漸吞沒。
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茫茫雪原上,每一步都異常艱難。身上多處傷口雖然在【急速恢復(初級)】的作用下正在緩慢愈合,但之前連番的殊死搏殺和體力的嚴重透支,讓他此刻感覺身體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意識也有些昏沉。
系統空間里那五支冰冷的三八大蓋和近六百發子彈,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但他同樣清楚,在沒有熟練掌握槍械技能之前,這些東西更多的是一種心理安慰。
他必須盡快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僅是為了養傷,更是為了消化這次戰斗的“成果”——那總計 383點 (95+123+165) 新獲得的血債積分,以及思考如何利用這些積分提升自己的實力。
前往上海市區的路,注定不會平坦。
離開下河村后,林默才真正體會到這個時代的殘酷與混亂。
沿途所見,盡是斷壁殘垣,十室九空。
偶有炊煙升起,也是小心翼翼,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
田野荒蕪,雜草叢生,曾經的魚米之鄉,如今卻是一片死寂。
餓殍倒斃路旁溝壑的景象,更是屢見不鮮,讓林默這個見慣了現代文明的靈魂,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和震撼。
他白天通常會找一些廢棄的農舍、破廟或者茂密的樹林躲藏起來,盡量避免與人接觸。
夜晚則利用星光和模糊的方向感(以及從日本兵尸體上搜刮到的一個簡易指北針),朝著大致是東南的上海方向艱難跋涉。
一路上,他不止一次地遇到小股的日本兵。
這些日本兵大多是三人或五人一組的巡邏小隊,荷槍實彈,警惕性極高,彼此之間保持著有效的戰術距離。
他們似乎確實在進行某種拉網式的搜尋,對沿途遇到的零星難民盤查也十分嚴苛,稍有不順,便是拳打腳踢,甚至直接開槍。
林默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
一次,他躲在一個被燒毀的土地廟殘破的泥墻后,一隊日本兵從不足十米遠的地方經過,那冰冷的眼神、槍口上閃爍的寒光、以及他們身上那股特有的煙草和汗臭味,都讓他心驚肉跳,大氣都不敢出。
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用日語進行的低聲交談,以及刺刀摩擦槍鞘發出的細微聲響。
他想過動手,特別是當他看到那些日本兵肆意欺凌、搶掠那些本就一無所有的逃難百姓的時候,他的刺刀幾乎要按捺不住出鞘的渴望。
他不止一次在心中模擬,如何利用系統空間里的步槍,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將這些畜生一一射殺。
但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沖動。
他現在孤身一人,傷勢未愈,體力不濟。
更重要的是,他對三八大蓋的操作還停留在“會把子彈打出去”的最初級階段,根本談不上任何射擊精度和戰術配合。
貿然出手,一旦不能在第一時間將所有敵人全部擊斃,引來更多的日軍,后果不堪設想。
“力量5、敏捷7、體質6、精神8……【基礎格斗(入門)】500積分……【基礎槍械(步槍)入門】恐怕也不會便宜……”林默不止一次在心中默念著自己的屬性和那些昂貴的技能,感到深深的無力和焦躁。
他迫切需要積分!迫切需要變強!他迫切需要一個能讓他安心學習和提升實力的環境!
就這樣,依靠著頑強的意志,林默在冰天雪地中艱難跋涉了數日。
終于,在他幾乎要絕望,身體也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翻過一個光禿禿的小山坡,前方出現了一片連綿不絕、如同巨大瘡疤般附著在大地上的、低矮破敗的窩棚區。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難以名狀的復雜氣味:垃圾的腐臭、排泄物的騷臭、劣質煤煙的嗆鼻味、以及疾病和死亡的氣息……如同一個無形的罩子,將這片區域籠罩。
這里,應該就是上海市郊某個大型的難民聚集區,或者說,貧民窟了。
這片貧民窟依傍著一條渾濁不堪、漂浮著各種垃圾的河流(可能是蘇州河的某條支流),規模極大,一眼望不到頭。
無數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眼神麻木的難民,如同螻蟻般擁擠在這里,用破木板、爛蘆席、油布、甚至撿來的破鐵皮,搭建起各式各樣歪歪扭扭、勉強能夠遮風擋雨的簡陋棲身之所。
由于這里已經非常靠近上海市區(雖然還是郊區),偶爾能看到一些穿著黑色制服、耀武揚威的偽警察,以及極少數穿著筆挺制服、神情倨傲的租界巡捕(可能是公共租界或法租界的邊緣巡邏區域)的身影。
甚至,林默還遠遠地看到幾個扛著相機的、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一些偽警察的“陪同”下,在貧民窟的邊緣地帶活動,似乎是在進行某種采訪或調查。
或許正因為如此,盤踞在這里的日本兵雖然依舊囂張跋扈,但行事作風比在鄉野無人之地時,似乎要略微“收斂”和“規范”一些,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他們在進入貧民窟的主要路口設立了檢查哨卡,對進出的人員進行盤查,但似乎并沒有像之前那樣隨意開槍殺人。
林默小心翼翼地將自己身上那件還算完整的破棉襖裹得更緊了一些,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逃荒的老百姓。
他混在一些挑著空擔子、推著獨輪車的難民中間,低著頭,朝著貧民窟深處緩緩走去,試圖先找個地方落腳,并打探一些關于進入上海市區和租界的消息。
就在他跟隨著人流,經過一個由幾個偽警察和一個日本兵把守的檢查哨卡時,意外發生了。
一個尖嘴猴腮、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半新舊西裝(領口油膩發亮)、對那名日本兵點頭哈腰、諂媚不堪的漢奸翻譯,正伸出那只戴著銅戒指的骯臟手指,指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面容雖然沾著污垢但依舊能看出幾分清秀、此刻卻滿臉驚恐和淚水的逃荒小姑娘,對著旁邊的日本兵用日語低聲說著什么。
那漢奸的眼神淫邪而貪婪,如同餓狼看到了最鮮美的羔羊,毫不掩飾地在小姑娘那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的單薄身體上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