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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江雨如便再次要求見孩子。
這次周既白沒有拒絕她,卻也沒有帶著江雨如去醫院,而是領著她去了周家的祠堂。
陰涼的風一吹,江雨如身上的泡的痛感減輕了不少,可她卻覺得心里莫名的一股慌亂煩躁,她的目光堪堪掃過祠堂里供奉著的牌位:“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周既白沒說話,走上前將角落里最是不起眼的一塊碑拿出來。
“什么意思?”
江雨如呼吸一窒。
眼眶瞬間便紅了。
她拄著拐杖挪動著不太協調的身子來到周既白面前,怒吼道:“周既白我問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的孩子呢?!”
“死了,沒保住。”
周既白的聲音有著些許的沙啞。
江雨如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來一句話,須臾,她顫抖著手將周既白拿著的牌位拿過來,上面刻著幾個字:“周既白之子——”后面便沒了名字。
江雨如的指腹輕輕撫上牌位,眼中噙著的淚終于落下。
“周既白,我要聽實話。”
半晌,周既白薄唇輕啟,語氣中帶著微不可察的愧疚:“醫生說你很難再醒過來了,青青又懷孕了......”剩下的話周既白沒有再說,江雨如卻懂了。
因為她成了植物人。
因為顧青懷孕了。
因為周既白想給顧青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謂的安全感,所以便犧牲了她懷中這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江雨如只覺得很是好笑,她也的確笑了,笑著笑著便落淚了,她抱著懷中的牌位,腦海中不禁再次想到周既白和顧青茍且的事情,只覺得一陣反胃,忍不住嘔吐起來。
或許是她的樣子太過狼狽可憐,周既白忍不住上前,可手還沒伸出來便被江雨如呵退:“滾開!周既白,你就是個畜生!”
整整兩年,在她少有的有意識的時刻里,沒有一秒不在想念自己的孩子。
醒來后更是將見孩子一面當作自己所有的指望。
可現在,在她受了那么多屈辱后,周既白告訴她她的孩子已經死了。
“周既白,你讓我活的像個笑話一樣。”江雨如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她淡淡地看了周既白一眼后,抱著牌位往外走,隨手撿起路邊的石頭后,她生疏卻認真地在牌位上刻起字來。
江云馳。
如流云馳騁天際,無拘無束。
入她江家祖墳。
將牌位收好后,江雨如給自己遠在江南的父母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后,聽著對面傳來的蒼老聲音,江雨如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自打與周既白結婚后,為了不讓周既白產生懷疑,她硬生生沒再和家里聯系過。
“小如?是小如嗎......”父親的聲音驚喜中又帶著小心翼翼。
“讓我聽聽,讓我和小如說兩句話!”母親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江雨如的眼淚徹底決堤,她死死地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平復心情后,她才開口道:“爸媽,我過段時間就回家了。”
那邊響起父母喜極而泣的聲音,一家人許久過后,江雨如忽然問了傅沉聿的事。
“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吧,我有些事和他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