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御史展開信紙，只掃了兩行，額角的青筋就跳起來。

他抓起案上的官印往顧昭手里塞：“你且回去，我這就調巡城衛——”“不可。

”顧昭后退半步，“裴府耳目多，打草驚蛇的話，證據就毀了。

”他指了指賬本最底下那張暗倉圖，“這圖是蘇桃照著裴硯書房的原圖描的，

真圖還在裴府地窖。

等陳大人拿到實證……”陳御史突然壓低聲音：“你可知裴硯今早去了哪里？”顧昭一怔。

“他去了城西義莊。”陳御史的指節叩著案幾，“昨日后半夜，趙四渾身是土跑回侯府，

說有人夜闖側院。裴硯發了瘋似的砸了半屋子瓷器，連他最愛的汝窯瓶都摔了。

”顧昭的手指蜷進掌心。他想起昨夜撤離時，

蘇桃回頭望裴府的眼神——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縮在暗處，卻把爪子磨得尖尖的。

晌午的云來閣飄著茉莉茶香，清甜幽遠，仿佛置身花海。蘇桃蹲在門口曬宣紙，

墨跡未干的“裴”字印章在日頭下泛著淡青，墨香混合著陽光的暖意，熏得她有些恍惚。

小禾蹲在她腳邊剝毛豆，剝一顆就偷偷往嘴里塞一顆，腮幫子鼓得像倉鼠，嘴角還沾著豆殼。

“啪。”一片陰影罩下來。蘇桃抬頭，趙四的皂靴正碾過她曬紙的竹匾，

皮革摩擦木頭的悶響讓她牙根發酸。他腰間的飛針囊晃了晃，聲音像淬了冰：“姑娘這字，

寫得倒巧。”蘇桃裝傻，指了指自己喉嚨，又擺擺手。小禾突然“哎呀”一聲，

毛豆撒了一地，滾到趙四腳邊。趙四皺眉后退半步，

蘇桃趁機把最上面那張紙往竹匾里推了推——那是她故意用裴硯的舊墨寫的，

墨里摻了碾碎的石榴皮，沾在手上洗不掉。趙四彎腰撿毛豆時，袖口帶起一陣風，

夾雜著血腥氣和汗水的味道。蘇桃眼尖地看見他袖中露出半角宣紙，

和她曬的那張紋路一模一樣。“姑娘，這紙我替你收著。”趙四直起身子，袖中鼓囊囊的，

“曬壞了可惜。”蘇桃沖他笑，露出兩顆小虎牙，牙齒咬住舌尖，嘗到一絲血味。

等趙四的背影轉過街角，她戳了戳小禾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