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厚重的實木門板在狂暴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整面墻都在震顫。門框邊緣的墻皮簌簌剝落,粉塵彌漫在玄關昏暗的光線里。陸沉那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怒吼,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戾氣,穿透門板,狠狠砸在林晚的耳膜和心臟上!
“林晚!開門!給我解釋清楚??!”
那份冰冷的、淬毒的【親子關系司法鑒定意見書】從林晚顫抖的指尖滑落,輕飄飄地掉在地板上,翻開的頁面如同惡魔咧開的嘴,那行“排除陸沉是陸宇的生物學父親”的黑字,像燒紅的烙鐵,燙穿了她的靈魂!
周雅琴!這個惡毒到骨子里的女人!她不僅要碾碎她的事業,更要徹底摧毀她作為母親的根基!用一份偽造的報告,將她釘死在萬劫不復的恥辱柱上,讓她永遠失去小宇!
巨大的恐懼和滅頂的憤怒瞬間吞噬了林晚所有的感官!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凍結,又在下一秒被點燃成焚毀一切的業火!她猛地抬頭,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扇在重擊下劇烈顫抖的門板!鑰匙在鎖孔里瘋狂轉動的聲音,像死亡的倒計時!
“哇——?。。 ?/p>
一聲驚恐到極致的、撕心裂肺的哭嚎驟然在身后炸響!小宇被這恐怖的砸門聲和爸爸從未有過的、如同魔鬼般的咆哮徹底嚇懵了!他小小的身體篩糠般抖成一團,小臉慘白如紙,大顆大顆的淚珠像斷線的珠子滾落,恐懼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發出嗬嗬的抽氣聲。他跌跌撞撞地撲向林晚,死死抱住她的腿,像抓住狂風巨浪中唯一的浮木,哭聲里充滿了被整個世界拋棄的絕望:“媽媽!媽媽!怕!爸爸……爸爸壞!打門!嗚嗚嗚……小宇怕……”
兒子的哭聲和身體劇烈的顫抖,像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瞬間澆熄了林晚幾欲焚毀理智的怒火!不!她不能垮!她不能慌!小宇在這里!她的寶貝正在經歷比網暴更恐怖的、來自親生父親的毀滅性驚嚇!
“小宇不怕!媽媽在!媽媽保護你!”林晚的聲音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卻異常尖銳和清晰,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出來,試圖蓋過門外的咆哮和砸門聲,給兒子傳遞一絲微弱的安全感。她猛地彎腰,一把將嚇得幾乎癱軟的小宇緊緊抱進懷里!孩子滾燙的眼淚瞬間浸濕了她的肩頭,小小的身體在她懷里劇烈地抽搐著。
就在這時,“咔嚓”一聲脆響!
門鎖終于承受不住暴力的沖擊,被硬生生扭斷!厚重的門板被一股巨力猛地撞開,狠狠拍在墻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陸沉高大的身影裹挾著一身狂暴的戾氣,如同地獄沖出的煞神,踏著碎裂的門鎖殘骸,一步跨了進來!他深色的西裝外套敞開著,領帶歪斜,素來一絲不茍的頭發凌亂地散在額前,英俊的臉龐因極致的憤怒和某種被徹底背叛的瘋狂而扭曲變形,雙目赤紅,死死地釘在林晚身上,那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錐,帶著要將她千刀萬剮的恨意!
“林、晚!”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碾磨出來,帶著血腥味,“你好!你很好!!”他的視線掃過林晚懷里哭得幾乎背過氣的小宇,那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只有被欺騙、被愚弄后更深的暴怒和……嫌惡?!
“把他放下!”陸沉的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毀滅的氣息,手指指向小宇,那姿態如同在驅趕一件骯臟的垃圾,“現在!立刻!把這個……野種!給我放下!”
“野種”兩個字,像兩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林晚的心臟!也徹底擊垮了小宇最后一絲神智!
“嗚……哇——!!”小宇爆發出更加凄厲絕望的哭嚎,小小的身體在林晚懷里猛烈地掙扎起來,不是因為抗拒媽媽,而是被“野種”這個詞帶來的巨大恐懼和羞辱徹底擊潰!他一邊哭一邊劇烈地嗆咳起來,小臉瞬間憋得青紫!
“小宇!小宇!”林晚魂飛魄散,緊緊抱著劇烈掙扎、呼吸不暢的兒子,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在急劇升高!發燒了!巨大的驚嚇引發了高燒!
“陸沉!你混蛋??!”林晚猛地抬頭,淚水混合著滔天的怒火和絕望洶涌而出,她抱著燒得滾燙、瀕臨窒息的小宇,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對著眼前這個被憤怒沖昏頭腦的男人發出了泣血的嘶吼:“你看看他!看看你的兒子!他被你嚇成什么樣了?!你有什么資格叫他野種?!你有什么資格?!”
她的嘶吼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讓暴怒中的陸沉動作猛地一滯!赤紅的雙眼下意識地看向林晚懷中那個小小的、哭得撕心裂肺、小臉青紫、身體因高燒和恐懼而劇烈抽搐的孩子。
那是他的……兒子?那個在幼兒園挺著小胸脯護旗的兒子?那個在畫紙上守護“圈圈”的兒子?那個在直播畫面里眼神清澈的兒子?
此刻,這張小臉因為極致的恐懼和窒息而扭曲,滾燙的淚水混著鼻涕糊滿了臉頰,那雙曾經亮晶晶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絕望,正死死地、帶著一種刻入骨髓的驚恐,望著他這個如同惡魔般破門而入的父親!
一股尖銳的、如同電流般的刺痛感,毫無預兆地狠狠刺穿了陸沉被怒火填滿的心臟!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最原始的本能悸動!孩子瀕臨崩潰的哭嚎和慘狀,像一把生銹的鈍刀,在他被“背叛”的狂怒上,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他……”陸沉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聲音艱澀沙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那份報告……”
“報告?!”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一種近乎瘋狂的嘲諷!她用盡全力抱著掙扎漸弱、呼吸急促、意識開始模糊的小宇,一步一步,踉蹌著卻無比堅定地逼近陸沉,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字字泣血:
“陸沉!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看看這個被你嚇到高燒抽搐的孩子!看看他的臉!看看他的眼睛!還需要什么狗屁報告來告訴你他是誰的兒子嗎?!你的心呢?!被狗吃了嗎?!”
她猛地指向地上那份散落的鑒定書,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周雅琴!是你那個好母親!是她!為了搶走小宇!為了徹底毀掉我!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網暴!掐斷我的合作!現在連這種喪盡天良、偽造親子鑒定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她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銳變形,“你寧愿相信一份來歷不明的、惡毒偽造的紙!也不愿意相信你親眼看著長大的兒子?!也不愿意相信你自己的心嗎?!”
“偽造?”陸沉瞳孔驟縮,林晚字字泣血的控訴和懷中孩子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像兩股巨大的力量,在他被暴怒冰封的心湖上猛烈撞擊!他下意識地反駁,但聲音卻失去了之前的狂暴,“不可能!那是……”
“不可能?!”林晚厲聲打斷他,抱著小宇的手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她騰出一只手指著那份報告的封面,聲音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冰冷和絕望的清醒,“陸沉!用你的腦子想想!用你管理幾千人上市公司的腦子想想?。 ?/p>
“國內所有具有法律效力的司法親子鑒定報告,封面必須有司法鑒定許可證號!必須加蓋國家級司法鑒定專用章鋼??!必須有鑒定人親筆簽名和執業證號!報告正文最后,必須有唯一性防偽編碼,可以在司法部官網查詢真偽!”
林晚的聲音又快又急,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下:
“你看看你手里那份東西!它有鋼印嗎?!它有許可證號嗎?!它有防偽編碼嗎?!它只有一個冷冰冰的結論!一個可以被人像捏泥巴一樣隨意捏造的結論?。 ?/p>
“這就是周雅琴的手段!這就是她為了達到目的,連自己親孫子都可以當成工具、肆意傷害的毒計!她根本不在乎這份報告是真是假!她只需要它點燃你的怒火!只需要你像現在這樣,沖進來,親手撕碎你和小宇之間最后一點可憐的父子情分!好讓她順理成章地接手!把她的孫子變成一個只聽她擺布的木偶??!”
林晚的控訴如同狂風暴雨,帶著血淚和令人膽寒的真相,狠狠沖刷著陸沉被憤怒蒙蔽的理智!他下意識地低頭,目光死死盯住地上那份報告。
封面——光禿禿的黑體字,沒有任何司法標識,沒有鋼印。
他猛地蹲下身,粗暴地抓起報告翻到最后一頁——沒有簽名!沒有執業證號!更沒有那個至關重要的防偽編碼!只有一行冰冷的印刷體結論!
假的!
漏洞百出!拙劣不堪!
這樣一份偽造的報告,竟然讓他瞬間失去了所有理智?!讓他像個瘋子一樣破門而入?!讓他對著自己視若珍寶(盡管他從未承認)的兒子,吼出“野種”這樣誅心的字眼?!
“轟——!”
仿佛又一道驚雷在腦海中炸開!不是憤怒,而是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滅頂的、遲來的恐懼!陸沉高大的身體猛地晃了晃,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報告上那刺眼的“排除”結論,再看看林晚懷中那個因高燒和巨大驚嚇而陷入半昏迷、小臉通紅、呼吸急促微弱的孩子……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悔恨”的劇毒,瞬間侵入了他的四肢百?。?/p>
“小宇……”他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的、破碎的呻吟,下意識地向前一步,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被他親手推進地獄的孩子。
“別碰他!”林晚如同護崽的母獅,抱著小宇猛地后退一步,通紅的眼睛里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戒備,“陸沉!看看你做的好事!看看你的兒子!被你嚇到高燒驚厥!被你一句‘野種’傷得體無完膚!這就是你想要的嗎?!這就是你陸大總裁處理問題的方式?!”
她的每一句質問,都像鞭子抽在陸沉的心上。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著林晚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恨意和兒子慘無人色的小臉,一種滅頂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暴行,可能已經徹底斬斷了與這個孩子之間那微弱的、剛剛開始修復的紐帶!
“他……需要醫生……”陸沉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赤紅的眼睛緊緊鎖著小宇急促起伏的小胸脯。
“醫生?”林晚的聲音冰冷刺骨,抱著小宇的手臂卻微微顫抖,她看著陸沉,眼神里充滿了絕望的嘲諷和最后一絲孤注一擲的瘋狂,“陸沉!你現在知道需要醫生了?!在你像個瘋子一樣砸門吼叫的時候!在你罵他‘野種’的時候!你怎么不想想他需要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對著這個被悔恨和恐懼籠罩的男人,發出了最后的、泣血的吶喊:
“我告訴你他需要什么!他需要一個父親!不是一個傷害他、侮辱他、差點毀了他的瘋子??!”
“你想要真相?好!我給你真相!但不是靠一份偽造的廢紙??!”
“現在!立刻!馬上!帶著你的血!帶著小宇的血!去你陸沉最信任的、最高級別的司法鑒定機構!當著所有人的面!重新做鑒定!全程錄像!我要你親眼看著!親耳聽著!用最科學、最無可辯駁的證據!證明他是誰的兒子!”
“然后——”
林晚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陸沉:
“拿著那份真正的報告!去問問你那個好母親!問問她!為了滿足她那惡心的控制欲!她怎么敢?!怎么敢用這種下作到極致的手段!來傷害她自己的親孫子?!怎么敢把你們父子當成她權力游戲里的棋子肆意玩弄???!”
話音落下的瞬間,林晚懷中的小宇身體猛地一抽,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痛苦的呻吟,小小的腦袋無力地歪向一邊,徹底失去了意識!高燒驚厥!
“小宇——?。?!”林晚的嘶吼瞬間變成了驚恐欲絕的尖叫!所有的憤怒、控訴、算計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一個母親面對孩子生命垂危時最本能的、撕心裂肺的恐懼!
陸沉的瞳孔在這一刻收縮到了極致!所有的思緒、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憤怒都被眼前這驚悚的一幕徹底碾碎!看著兒子軟綿綿垂下的手臂和青紫的小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名為“失去”的滅頂恐懼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車!我的車在樓下!”陸沉的聲音陡然變得異常急促和清晰,帶著一種屬于商業巨子在危急關頭瞬間爆發出的決斷力,他一步沖上前,動作近乎粗暴卻又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小心翼翼,試圖從林晚僵硬顫抖的懷里接過昏迷的小宇,“去最近的兒童醫院!快!”
林晚卻像是被觸動了最后的防御機制,死死抱著兒子不肯松手,布滿血絲的眼睛充滿戒備地瞪著他。
“讓開!”陸沉低吼,赤紅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之前的暴戾,只剩下純粹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焦灼和恐懼,“你想看著他死嗎???!”
“死”這個字眼,如同最后的喪鐘,狠狠撞碎了林晚最后的防線!她看著陸沉眼中那從未有過的、真實的、如同困獸般的恐懼,抱著小宇的手終于無力地松開。
陸沉一把將滾燙、綿軟、失去意識的小宇緊緊抱進懷里!那輕飄飄的重量,那滾燙的溫度,像烙鐵一樣燙在他的心口!他再沒有任何遲疑,抱著孩子,轉身就向門外沖去!步伐快得如同離弦之箭!
林晚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淚水模糊了視線,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滅頂的恐懼。她看著陸沉抱著小宇沖下樓梯的、那從未有過的倉惶背影,看著他小心翼翼護住孩子頭部的動作……
冰層,在生死關頭的巨大撞擊下,轟然碎裂。
然而,碎裂的冰層下顯露出的,究竟是通往救贖的航道,還是更深的、暗流洶涌的寒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