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內的空氣悶熱而干燥,晶體發出的藍光照亮了三人前行的道路。雷虎走在最前面,步伐穩健得完全不像剛從冰棺中解凍的人。林淵注意到他胸口的陣圖隨著步伐明暗變化,如同呼吸般有規律。
"這條隧道通向我的安全屋,"雷虎頭也不回地說,"建在古戰場遺址下方,灰燼之手的追蹤法術在那里會失效。"
蘇語凝緊走幾步與雷虎并肩:"您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三年前在星輝學院..."
雷虎突然停步,轉身時眼中閃過一絲紫光:"丫頭,我的記憶就像被蟲子啃過的羊皮紙,只剩下碎片。"他敲了敲太陽穴,"但有些東西忘不掉——比如怎么殺灰燼之手的雜碎。"
隧道盡頭是一扇金屬門,表面布滿劃痕。雷虎將手掌按在門中心的凹槽里,陣圖亮起紫光,門無聲滑開。安全屋比預想的寬敞,墻上掛滿各式武器,一張巨大的地圖幾乎覆蓋了整個北墻。
"坐。"雷虎指了指角落的獸皮墊子,自己走向一個鐵柜,取出三個陶杯和一瓶琥珀色的液體,"喝點暖身,你們看起來像剛從地獄爬出來。"
林淵接過杯子,液體辛辣中帶著甜味,瞬間讓凍僵的身體暖和起來。他注意到雷虎在觀察自己右臂的符文,目光銳利如刀。
"玄機那老狐貍給你調和之戒?"雷虎突然問,"他知道這玩意會要了你的命嗎?"
蘇語凝手中的杯子差點掉落:"什么意思?"
雷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胸口復雜的陣圖:"看到這些銀線了嗎?這是禁咒反噬留下的疤痕。二十年前我也戴過那枚戒指,差點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他走向北墻的地圖,指向一個被紅圈標記的山谷:"霜語森林的傳送陣在這里,但月蝕之夜前三天會有'帷幕'現象,任何魔法傳送都會失效。我們得走陸路,至少兩天。"
林淵感到戒指突然收緊,勒得手指生疼。墻角的陰影開始不正常地蠕動,形成模糊的人形輪廓。雷虎立刻拔出短刀,刀身上的符文亮起藍光。
"你的禁咒波動在吸引它們,"雷虎低聲說,"暗影窺視者,專門追蹤高濃度禁咒能量。"
蘇語凝迅速結印,一道水幕屏障籠罩三人。影子人形撞在屏障上,發出刺耳的嘶叫。雷虎的刀劃過一道完美弧線,將最前面的影子一分為二。被斬斷的影子沒有消失,反而分裂成更多個體。
"沒用!它們會..."雷虎的話被一陣劇烈的震動打斷。安全屋的一面墻轟然倒塌,露出后面漆黑的洞穴。三只足有兩人高的禁咒衍體爬了進來,形似巨蜥但長著人臉,皮膚下紫色能量如血管般脈動。
林淵本能地舉起右手,符文爆發出刺目紫光。衍體突然停止前進,歪著頭發出嬰兒般的啼哭聲。最前面那只竟然前肢跪地,做出臣服的姿態。
"它們在...朝拜你?"蘇語凝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雷虎臉色陰沉:"不是朝拜,是認主。它們把你當成高階使徒了。"他轉向林淵,"用戒指命令它們離開。"
林淵猶豫了一下,將意識集中在戒指上。晶體變得滾燙,一股陌生的能量流入他的思維。他"看"到了衍體簡單的意識結構,就像一團糾纏的紫線。通過某種直覺,他輕輕撥動了其中幾根。
衍體們立刻轉身,爬回黑暗的洞穴。影子人形也隨之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見鬼,"雷虎收起短刀,"你學得比我想象的快。"他走向倒塌的墻邊,從廢墟中拖出一個鐵箱,"拿上這些,我們得立刻出發。"
箱子里是三套灰色斗篷和幾瓶藥劑。雷虎解釋道:"陰影斗篷,能掩蓋禁咒波動。藥劑是應急用的,紅色治療,藍色恢復靈力,黑色..."他頓了頓,"劇毒,留給自己用的。"
林淵穿上斗篷,立刻感到戒指的灼熱感減輕了。蘇語凝檢查著藥劑,突然抬頭:"雷虎前輩,您剛才說'我們'?您要和我們一起去?"
雷虎正在往腰間綁一排飛刀,聞言咧嘴一笑:"丫頭,你以為我為什么在冰棺里等二十年?"他拍了拍胸口的陣圖,"這東西和第七塔的封印是相連的。月蝕之夜,要么我們修復封印,要么..."他做了個爆炸的手勢。
安全屋另一側的暗門突然開啟,露出一條向上的階梯。雷虎背上一個巨大的行囊:"走吧,小鬼們。路上我會教你們怎么在荒野中活下來——還有怎么控制那該死的禁咒能量。"
階梯盡頭是一口枯井,爬出去后林淵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焦黑的樹林邊緣。遠處,連綿的群山在暮色中如同沉睡的巨獸。雷虎指向北方最髙的那座山峰:"霜語森林在山的另一側。運氣好的話,后天中午能到。"
蘇語凝突然抓住林淵的手臂:"你的臉..."
林淵摸向自己的臉頰,觸到了堅硬的凸起——符文已經蔓延到了右臉,在皮膚下形成凹凸不平的紋路。雷虎嚴肅地檢查了那些符文:"比我想象的糟。月蝕前如果不進入第七塔,你會完全禁咒化。"
夜幕降臨,三人在雷虎的帶領下沉默地前行。林淵的視野開始發生變化,黑暗中他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紫色能量流,就像無數細小的河流匯向北方。最粗的那條,恰好指向他們的目的地。
"看到能量流了?"雷虎注意到他的異樣,"那是禁咒回響的脈絡。跟著它走,就不會迷路。"
深夜扎營時,雷虎教林淵一個簡單的冥想法:"想象你的意識是一把梳子,把體內亂竄的禁咒能量梳理整齊。"他示范了一個手勢,"這樣能減緩侵蝕速度。"
林淵嘗試后,確實感到胸口的陣圖疼痛減輕了。但當他看向自己水壺中的倒影時,發現右眼的瞳孔已經變成了紫色。
第一縷陽光出現時,雷虎叫醒了他們。遠處天空中,幾個黑點正在盤旋。"灰燼之手的偵查蝠,"他啐了一口,"我們被發現了。"
接下來的行進變得緊張起來。雷虎選擇了一條隱蔽但艱難的路,穿過狹窄的峽谷和湍急的溪流。中午時分,他們被迫躲進一個山洞,因為一隊紫袍人正在前方的平原上搜索。
"不是普通成員,"雷虎觀察后低聲說,"是幽冥衛的預備隊??磥碛内ぷ鹫哒娴募绷?。"
林淵的戒指突然劇烈震動,一股強烈的沖動讓他想沖出去面對那些追兵。雷虎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戒指在影響你的思維。禁咒渴望同類相殘,別上當。"
他們在山洞中等到夜幕再次降臨。出發前,雷虎從行囊中取出三個面具:"戴上。幽冥衛的凝視能直接攻擊靈魂,這些面具能提供基本防護。"
面具一戴上,林淵就感到一陣清涼,戒指的蠱惑低語立刻減弱了。借著夜色掩護,三人終于穿過平原,來到山腳下。
登山比想象中艱難。陡峭的巖壁上布滿了會發光的苔蘚,觸碰后會釋放致幻孢子。雷虎教他們用衣角捂住口鼻,沿著特定的路線攀爬。
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他們終于登頂。林淵喘著氣望向北方,一片銀白色的森林在晨霧中若隱若現——霜語森林,近在咫尺。
但雷虎的表情卻更加凝重:"看那邊。"他指向森林邊緣。
數十個紫色帳篷組成了一座臨時營地,中心的高臺上,一個身穿黑袍的高瘦身影正在主持某種儀式。即使隔著這么遠,林淵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幽冥尊者,"雷虎的聲音變得嘶啞,"他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