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烙印在月球遠離時開始灼燒。云逸站在老宅廢墟上,看著手腕上發光的印記——它不再流血,而是向內凹陷,像被無形之力雕刻的微型隧道。月光照在烙印邊緣,折射出七種不同顏色的光,每種顏色里都浮動著陌生的星圖。
"這不是傷口。"凌雪的聲音突然從烙印深處傳來,帶著月球特有的金屬回聲,"是通道。"
青玉劍在腰間震動。云逸拔劍出鞘,發現劍身中央的銀色細線已經膨脹成銀河狀的漩渦,而劍柄的玉石表面浮現出與七星烙印相同的凹陷。當他試探性地將劍柄對準烙印時,兩者之間突然產生量子糾纏般的共振——右眼的鏡面反射自動激活,疊加顯示出老宅地下的密室結構。
那間本不存在的房間中央,擺著口透明棺材。
地下室的門鎖著,但鎖孔形狀與七星烙印完全吻合。云逸將手腕按上去的瞬間,烙印突然變得冰冷,皮膚下的納米金屬自動重組為鑰匙結構。隨著機械運轉的嗡鳴,厚重的金屬門向兩側滑開,露出向下延伸的螺旋階梯——每級臺階都刻著月球六棱刻痕的微縮版。
棺材里的不是尸體,而是具全息投影。當云逸靠近時,投影自動激活,顯示出銀色長發的女人懸浮在營養艙中的畫面。她的手腕、腳踝和鎖骨處都連著數據線,額頭上的六芒星烙印正以呼吸頻率明滅。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投影右下角顯示著時間戳:【當前時間軸+72小時】。
"未來影像?"云逸伸手觸碰棺材表面,棺材卻突然液化重組,變成與星槎控制臺相同的界面。全息投影中的女人睜開眼睛——那雙銀瞳與云逸鏡化時的眼睛一模一樣。
"導航員編號07已就位。"女人的聲音直接在云逸腦中響起,帶著凌雪特有的聲紋特征,"請完成身份驗證。"
青玉劍突然脫手飛出,懸浮在棺材化成的控制臺上方。劍身的銀河漩渦投射出二十八宿星圖,其中危宿的位置不斷閃爍紅光。與此同時,云逸視網膜上跳出驗證界面,要求輸入"文明密碼"。
地下室突然劇烈震動。頭頂傳來建筑坍塌的轟鳴,而棺材控制臺卻亮起藍光,顯示出一行上古文字:【倫理測試最終階段啟動】。云逸的七星烙印在此刻產生引力漩渦,開始吸收周圍的光線。當黑暗達到某個臨界點時,他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
地球軌道上懸浮著七個與月球相同的六棱平臺;
每個平臺中央都站著位六芒星烙印的導航員;
而凌雪——或者說酷似凌雪的第七導航員——正在向地球伸出手......
"不是測試場......"云逸突然明白了,"是孵化場......"
驗證界面突然變成綠色。棺材控制臺分解成液態金屬,順著他的雙腳攀附而上,在皮膚表面形成與星槎駕駛員同款的防護服。青玉劍則完成最終蛻變,劍刃變成流動的星光,而劍柄則徹底融入七星烙印。
凌雪的全息影像突然實體化。她穿著與棺材里相同的銀色制服,鎖骨下的六芒星烙印與云逸的七星烙印產生光橋連接。當兩人的手腕在光橋中相觸時,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透明化,露出正在發生巨變的夜空——
月球表面重新亮起六棱刻痕,但這次發射的是七道彩虹色光束。這些光束在近地軌道交織成網,將整個地球包裹在光繭中。而更遠處的深空里,某種龐大的陰影正從柯伊伯帶向太陽系內部移動。
"他們來了。"凌雪的聲音同時從實體和烙印中傳出,"觀測者要驗收......測試結果......"
云逸的視網膜突然顯示全局地圖:七個六棱平臺正在特定坐標升起。北京故宮、埃及金字塔、瑪雅天文臺......所有上古文明遺址的地下都浮出與月球同源的裝置。而老宅廢墟上方,第七平臺已經完成80%的展開程序。
"選擇吧。"凌雪實體握住他的手,而全息影像繼續道,"成為新文明的守護者,或者......"
青玉劍突然指向天空。星光劍刃自動延伸,直指月球背面的某個坐標——那里正在形成空間漩渦。通過劍身增強的視力,云逸看到漩渦中心是艘放大版的星槎,其表面刻著與《星際移民公約》完全相反的符文。
"叛逃者的方舟。"凌雪實體輕聲說,"初代掌門想帶我們去的......真正自由......"
全息影像突然暴起攻擊。她的手指變成數據刺,直取云逸的七星烙印。實體凌雪橫身阻擋,卻被數據刺貫穿胸口——沒有流血,只有星光從傷口溢出,在空中組成逃生艙的坐標圖。
"記住......"實體凌雪在消散前,將額頭貼上云逸的烙印,"鏡淵是......"
地下室突然充滿海水。不是真正的水,而是某種液態記憶介質。在這些銀色"海水"中,云逸看到了上古文明的最后時刻:
七艘星槎確實是監獄船,但關押的不是導航員;
每個六芒星烙印都是自愿打上的道德枷鎖;
而月球武器系統的真正作用,是防止囚徒逃脫......
"原來我們才是囚犯。"云逸在液態記憶中對青玉劍說,"整個地球是......"
劍柄的七星烙印突然射出光束,與月球建立連接。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連接建立的瞬間,月球背面的空間漩渦突然扭曲——那艘叛逃方舟被強行改變了航向,正朝太陽系外飛去。而地球軌道上的七個平臺,則開始向月球發射彩虹光束。
"最終協議生效。"全息影像停止攻擊,機械地宣布,"孵化終止,觀測者已驅逐。"
海水突然退去。云逸渾身濕透地跪在地上,而青玉劍已經恢復成玉石材質,只是劍柄上多了個微縮六芒星。地下室恢復原狀,唯獨棺材控制臺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個七星形狀的凹坑。
夜空中的異象全部消失。月亮恢復成普通的銀盤,而七個平臺則隱形于近地軌道。若非手腕上灼熱的七星烙印,一切就像場幻覺。
直到云逸摸到口袋里的金屬片——那是液態記憶退去后唯一留下的實物。對著月光細看,金屬片上刻著行小字:
【文明密碼:自愿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