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整個人陷入癲狂一般,像似身體中支撐自己那根弦突然斷掉完全承受不了。
賀凌兒冷眼看著面前這一幕,腦海中卻不自覺回想起她剛從莊子被送回來那日。
她是帶著任務回到賀府的,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吃食。
師父在救她性命之時便立下條件,那就是要賀留貴手中的神書,賀凌兒自當滿懷感激以報救命之恩。
尚且年幼的賀凌兒入府便偷潛去了書房,她找遍所有角落都沒能發現蹤跡,只是沒想到在房內意外碰上了李雅。
倆人一大一小面面相覷,在得知她們目標相同之時,李雅給賀凌兒提出了一個兩全之策。
“你爹向來喜愛溫婉賢淑之人,更喜家風清潔美好,關于這書下落我們誰也沒有線索,那不如步步攻破他的防線,到時讓他心甘情愿拿出來。”
“這神書里面的東西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待得到此書之后我們可以一式兩份,你看如何?”
聞言賀凌兒甚是不解,“我們只需伴作和睦就能得到此書?”
“你在蒙我?你我和睦與否,與這書又有何關系?”
李雅譏諷一笑面目荒涼,“這世間男子無一人不愛溫婉賢良之妻,家宅和睦之房,可他們卻又事事不為,妻妾成群。”
“這樣的后院如何能安?如何能寧?”
“只有你我聯手,才降低你父親防線,我們將他哄的高興,這樣才有機會能見到這神書達到目的。”
賀凌兒沒空聽她說那么多廢話,“這樣做你有把握,讓他心甘情愿把神書給你?到手后也真的能一式兩份給我?”
聞言,李雅眼底滿是凝重,“我李雅今日立誓,他日若得神書必將一式兩份。”
“呵!”賀凌兒冷笑,“我從不信這種東西。”
“我以文兒性命立誓!”
女人話音落地,賀凌兒神色難辨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是沒想到她居然會用賀文的性命立誓?這倒是有點意思。
那日,賀凌兒答應了她這個交易。
此后,她總是扮演著一位善良溫柔的好女兒,萬事都說好,萬事都能行。
但倆人真如表面如此平靜嗎?并不是!
或許,當日李雅這話有些說服力,但更多是為了拖住賀凌兒。
否則,后來她也不可能做那些暗戳戳的小動作。
讓人投毒,派人監視,陰謀詭計樣樣都來,她是想讓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得死去……
如此這般,她不僅能落得個賢良之名,更能除去賀凌兒這心頭大患。
————東宮————
太子,書房。
赫連明遠氣定神閑的跟面前這位尚書大人下著棋,看起來心情頗好有幾分翩翩公子模樣。
“看來今日,太子心情不錯。”
說話的是跟太子同齡的王燁,倆人自幼一起長大,后來王燁又奉旨成了赫連明遠的伴讀,朝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之間的關系鐵得要命。
“還成。”聞言赫連明遠眉宇微微一挑,帶了幾分少年才有的得意之色。
王燁身穿一襲白衣墨發儼然像是書生意氣模樣,白凈面頰配上他那細長桃花眼,倒是與他氣質身份相符。
只見,他輕輕搖頭嘆息打趣道:“聽聞這太子妃是太子殿下親自請旨求娶的,如此看來真是不是一般啊。”
赫連明遠手里不慌不忙地落了一子,面上沒有什么太大的情緒波動。
“沒什么不一般的,不過是位膽大包天的女子罷了。”
“倘若孤不收了她,恐怕這滿京城中便是沒人敢娶了。”
“哦?”
王燁似是不信,“賀家大小姐譽滿京城,誰人不知她才貌雙絕賢良淑德,是多少男子心中求娶的良人。”
赫連明遠搖頭失笑,想起賀凌兒在自己面前那副無法無天的樣子,不禁出聲道:“罷了,你就當孤娶的是那譽滿京城的大小姐吧。”
話落赫連明遠也順勢八卦了一番,“對了。”
“你與你家那位小通房最近如何了?她可還鬧?”
提起那位小通房后,王燁顯然是變了番模樣。
剛才的怡然自得瞬間消失不見,剩下的便是凌厲沉郁。
“我將她養在了外面。”
聞言赫連明遠似是有些詫異,“養在了外面?她不肯隨你回府?”
“呵!”
王燁很是無奈道:“前段日子不知誰人在她耳邊嚼舌根,說我迎娶主母進門后便要發落了她,害得她惴惴不安起了逃跑的心,倘若不是我及時發現,恐怕現在不知被誰發落到哪去?”
赫連明遠聽罷緩緩皺眉,像是有些不認同地勸了一嘴。
“一個通房而已,他日大婚之后,你萬不可做出那寵妾滅妻之事。”
“我心中有數。”王燁微微頷首,語調難辨情緒。
赫連明遠點到為止,也不多勸。
倆人博弈期間,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從外院傳入房內。
“啟稟太子殿下,賀家小姐來了。”
原本正在下棋的倆人應聲而愣,赫連明遠似是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你說誰來了?”
聽著主子威中帶怒的聲線,小廝心下暗道這是什么事啊!
自古以來赫連王朝習俗,男女婚嫁前不可見面,可這賀家偏偏找上門來,而且還是拖家帶口“投奔”而來。
“稟殿下,是賀家小姐咱們未來的太子妃娘娘來了。”
王燁拿起茶盅喝了口茶,壓了壓心底涌上頭的震驚。
看來這賀家小姐當真是“膽大包天啊!”
得到確定答復后,赫連明遠臉黑了個徹底,也顧不得棋局匆匆起身趕去了太子府外。
等他趕到之時,只見賀凌兒正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府梁,似是好奇又像是等著無趣。
“殿下!您可算來了。”
只見赫連明遠那玄色衣袍剛出現在小道之中,賀凌兒便換上一副楚楚可憐模樣,提起裙擺飛撲到男人懷中。
“殿下~今日要嚇死臣女了!陛下突下旨意要落罪賀府,臣女還以為今后再也見不到您了…”
“可誰知旨意下后,臣女才得知父親早已經將我從賀府除名,寄養在哥哥的將軍府名下,只是哥哥尚未回京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殿下~如此臣女才敢冒宗教禮儀求到您門上。”
女人一邊嬌聲細語啜泣地說著,一邊那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在絕美精致臉龐,僅片刻功夫竟哭紅了眼角,只是這紅潤眼角更是為她添了幾分凄美。
太子府中眾人聽罷,也在心底暗暗憐惜。
看樣子真是有后爹便有后娘,這賀大小姐日子不如傳聞中那般好過。
赫連明遠虛虛環抱著她,暗墨色的眼睛垂眸看著在自己懷中,哭得好不可憐的女子,這會即使他心中明白賀凌兒這番來府,不過是為了演戲給府中下人看,以便今后在太子府立威,也還是忍不住心疼起來。
演戲就演戲吧!為何還讓自己哭得這么可憐!
這淚珠子不像是落在地上,反倒像是落在他心頭,將心尖那塊嫩肉灼燒個徹底。
火辣辣又撓心的疼…
“行了,別哭了再哭下去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了,殿下便不要臣女了嗎?”賀凌兒帶著紅潤濕噠噠地眼神從他懷里抬頭,嬌嗔地橫了他一眼。
“不…孤沒說不要。”
孤只是不想讓你,為了那些不值得人和事再哭了,哪怕演戲也不值得。他在心底默默補充道。
“那殿下哄哄臣女。”
赫連明遠愣住,這要如何哄?
“你長得好看…”他下意識的開口道。
聞言賀凌兒也差點演不下去了,她現在是真的覺得赫連明遠有些呆了。
她輕咳一聲,理了理情緒有些得寸進尺道:“臣女沒有家了,殿下得給臣女找個地方落腳。”
“落腳?”男人淡淡地重復了一次。
“對!落腳。”
賀凌兒重重地點了點頭,繼續道:“突然得知這個消息臣女不知該如何,只能來找殿下了。”
“那便先住在太子府,等孤過幾日好好給你巡出宅子可好?”
“嗯嗯,臣女都聽殿下的!”
男人話音落地,賀凌兒柔柔地看了眼他似是有些害羞,說完這句話后又重新窩進男人懷中。
太子殿下這番話出口,府內眾仆心下一驚,這太子對太子妃也太寵了!居然罔顧禮儀習俗在婚前接了太子妃入住東宮。
看樣子今后賀家小姐進門一定不能怠慢了!
不對!什么賀家!是將軍府唯一的大小姐!
赫連明遠這話不僅讓眾仆一驚,甚至連跟在他身后的王燁都詫異了一瞬。
心底暗嘆幸好太子娶她成為太子妃,這要是妾恐怕也要擔上個寵妾滅妻之名。
不過這賀家小姐的身份能成為太子妃,恐怕這其中也有……
(不多說大家自行體會~嘿嘿)
即使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賀凌兒依舊不老實。
她聽著男人胸口處有力的心跳,纖長白皙的指尖緩緩滑過跳動哪出,紅唇微啟,“臣女想跟殿下住在一起…”
話頭剛落,赫連明遠眼疾手快地捂住賀凌兒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小嘴,開口聲音明顯大了些,似是想要蓋住剛才她“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
“來人!將太子妃的行裝搬到楓園。”
語罷,賀凌兒偏頭眼眸微微一斜,十分明顯地捕捉到赫連明遠那微紅耳垂。
真是不經逗呀~賀凌兒在心底暗暗嘆氣。
自己這還沒使手段爭寵呢?他便已成了這副模樣,今后可該如何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