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言哭的眼睛又紅又腫,手寫到酸疼麻木,大腦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等到半天邊露出魚肚白,陽光喚醒了沉睡的她。
醒來第一件事,她便從床頭柜里找到所有的身份證件,將其藏在口袋里。
她沒有整理行李,孤身一人,怎么來的,就怎么走。
走前,她握緊檢討書,深深看了一眼睡了十年的臥室,轉身離開了。
順著旋轉樓梯下來,看見裴綰妤親昵的抱著池宴禮,仰頭吻了池宴禮的側臉。
如此親密的畫面,還是第一次看見。
看來兩人的感情很好,就算婚禮取消,估計不久后又會重新舉辦。
她愣了幾秒,心臟有些麻木,想轉身逃避這樣的場面。
“汐汐,你起床啦。”
裴綰妤的聲線帶了幾分雀躍,無不彰顯著炫耀。
江汐言出神了幾秒,沒有回應,也沒下來。
池宴禮抬頭看向她,不悅道:“你嫂子和你說話。”
江汐言被吼的微微縮了下身子,不得不回應:“謝謝嫂子。”
這一聲“嫂子”,喊得裴綰妤身心愉悅,卻讓池宴禮有些不舒服。
江汐言一步步朝他走來,將手中的檢討書遞給他:“這是我的檢討書。”
池宴禮垂眸瞥了一眼,粗略一看有十幾頁,也不知道寫到幾點。
她乖的不真實。
至少他養她的十年,從小都沒這么乖過,以前寫作業都是他親自盯著才會寫完。
他沒去接檢討書,看到第一頁密密麻麻的字,內心深處莫名有些煩躁。
裴綰妤伸手拿過檢討書,當著他的面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出來。
聽得他更加煩躁了。
江汐言低著頭,任由裴綰妤叨叨叨。
“宴禮,汐汐寫了十來頁的對不起,好有心。”
“她還祝福我們永遠幸福。”
“那……我們就原諒她吧。”
池宴禮面色微沉,丟下一句話朝著餐廳走去。
“你決定。”
裴綰妤很滿意池宴禮的回答,像一只傲嬌的孔雀,故意貼著江汐言,輕聲說了一句挑釁的話。
“你的人生由我決定,怕嗎?”
江汐言死死的咬著牙,渾身的毛孔都豎起來,貌似整個人被拽入了湖底。
快要被淹死了。
她眼睜睜看著裴綰妤朝著池宴禮走去,挽住了他的手,看起來十分恩愛。
也對!
在未婚妻和領養的妹妹之間,肯定選擇未婚妻。
“還不進來吃早餐?”
一聲呵斥,嚇得江汐言滾進了餐廳。
她坐下來埋頭就吃,沉默不語。
池宴禮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她,見她只喝白粥,什么菜都不吃,看的他很窩火,摔筷子走人了。
裴綰妤冷呵了一聲,“看來,宴禮都不想和你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諷刺的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利,刺的生疼。
但,她不會再逼瘋自己了。
她始終埋頭喝粥,沒有理會裴綰妤的挑釁。
等人走后,她才索然無味的抬起頭,發呆了一會兒。
她回顧了一遍計劃,起身朝著大門走去。
“江小姐,你去哪里?”保鏢攔住了她的去路。
江汐言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朋友?早在一年前都作沒了,沒人愿意和她做朋友。
家人?她本來就是遺孤,現在連池宴禮這位哥哥也失去了。
親戚?江家的那些人巴不得她去死。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說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我的衣服都過時了,想去商場逛逛。”
見她要出去,身為二十四小時監督的保鏢,立馬給池宴禮去了電話。
得到應允,保鏢才親自帶她出門。
江汐言走到別墅的門口,步伐停頓了三秒,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熟悉的路印記在腦海中,好似還記得來時的路。
池宴禮牽著她的手,帶她來到這里,一待就是十年。
他說他是她的家人。
是被她弄丟了的家人。
如果十八歲生日那年,她不曾表白,她和哥哥是不是永遠是一家人?
沒有如果了。
思緒收回,車子停穩,她下車走進涼城奢侈的商城。
保鏢跟在她的身側,陪著她進了一家包店。
“喲,這不是江小姐嗎?”
說話的人是江夢沅,眼神輕蔑,帶了幾分的玩味。
“這人怎么還敢出來逛街?丟不丟人?”
“她連尊嚴都不要了,怎么可能會覺得自己無恥?”
“哈哈哈……這臉皮還真是夠厚。”
不堪的話層出不窮,江汐言沒有理會,就當耳旁風。
這些話遠遠比不上過去一年的痛苦。
她無心欣賞奢侈包,隨意的拿了好幾個包扔給保鏢,“幫我買單。”
保鏢拿著手中的包,皺了下眉頭,又給池宴禮去了電話。
“池少,江小姐要買包,讓我付款。”
電話那頭的池宴禮愣了一下,才想起江汐言的手機在他那里。
這樣一來,江汐言沒有手機可以支付。
“隨她買。”
保鏢掛了電話,就用池宴禮放在他這里的副卡,給江汐言買了包。
江夢沅見池宴禮還愿意給江汐言買奢侈包,眼紅了幾分,嘲諷:“江汐言,你居然還敢花池少的錢,你真不要臉。”
江汐言淡漠的瞥了她一眼,隨手又拿了五個包,直接扔給保鏢。
“我要了。”
眾人:“……”
在場的人一雙雙眼珠子瞪成銅鈴,沒想到江汐言還會如此有底氣炫富。
“賤人!你還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和綰妤姐告狀。”江夢沅被刺激的大吼,拿著手機對著江汐言一頓猛拍。
“裴綰妤”這個名字就像是惡魔,聽得江汐言眸色沉了下來。
接下來,她不會給裴綰妤機會傷害她了。
她沒和江夢沅爭執,等保鏢買完單,又去了其他的店。
服裝店,護膚品店,珠寶店……
她買了很多東西,看似一場報復性的消費,實際上她在迷惑人而已。
保鏢刷卡都刷到手軟,還是第一次看見江小姐失去理智的買買買。
幾個小時下來,竟然刷出了幾千萬。
池少對江小姐是真的舍得,好一個“隨她買”,買的他都心疼了。
正在等江小姐換衣服的保鏢,發現江小姐直接換上店里的衣服要走,立馬上前買單。
走到內衣店,保鏢識趣的守在門口。
江汐言大手筆的逛了一上午,沒有一絲的痛快,而是謹慎的觀察門口的保鏢。
她拿了幾套內衣進去試穿,時不時的觀察人流量。
等到店里走進一波人群時,她快速的進了衣帽間,將白色的長褲和綠色的毛衣脫掉,露出里面一條緊身的鯊魚褲,上衣是一件灰色的長T。
她又從剛買的包里拿出剛買的彩妝,迅速的給自己畫了一個的易容妝。
膚色暗一個度,暗影多打一點,嘴唇畫的更厚一些,眼睛畫成煙熏妝……
再扣上一個漁夫帽,前后判若兩人。
十分鐘搞定,她預判前一波的客人要走,就混在這幾個人的后面,悄無聲息的越過保鏢,走了出去。
身后的保鏢恰好回頭看了一眼店里,似乎是在尋找她的身影。
她的余光瞥到一眼,嚇得心跳差點要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