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街兩側店鋪鱗次櫛比。
兩人隨便走進一家,舒禾眼中露出了驚喜,至少都是些她耳熟能詳的品牌。韓貨和俄貨居多,中間零星也有幾樣歐洲奢侈品牌。
老板見人是小肆爺領來的,倆人一副挺熟的姿態,沒多說話,任由舒禾在貨架間穿梭擺弄。
每當她拿起商品詢問價格,老板都報出了驚人的底價。
舒禾聽著比自己以前在專柜買的差不少錢,拿在手里反復端詳,心里難免犯合計:這是真貨嗎?
“放心,保真?!睆埶辆拖駮x心一樣。
舒禾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說完又覺得沒禮貌,人家帶著自己逛街,挑三揀四不說又在質問貨品真假。
張肆故意挑眉,吊兒郎當地湊近:“我自個兒跨境走私搶回來的,我能不知道嗎?”
見小丫頭嚇得慌忙放下手里的商品,眼睛瞪得溜圓,憋不住笑出聲來。
居然還真信了,她咋這么好玩呢,讓人忍不住就想逗應兩下。
“逗你玩兒呢,我,守法公民?!毙β曇绯鰜恚救滩蛔 ?/p>
舒禾在心里偷偷罵了一句:張肆,混蛋。
不等舒禾反應,張肆已經把她挑的幾樣東西遞到老板那頭:“結賬吧。”
舒禾不習慣跟人搶著買單,出了店急忙掏出手機:“這錢必須給你,買的都是我自己用的?!?/p>
張肆沒正眼瞧她,頭也不回往前走:“歇著吧你?!?/p>
“為什么不收錢,你很有錢嗎?”她小跑著跟上。
張肆頓住腳步,眼底帶著幾分戲謔:“沒錢,但是能比你現在強點兒?!?/p>
這話像根刺,扎得舒禾說不出話。她原本打算把自己的首飾、包包都掛網上賣了,換點錢。
最近自己再找個工作,怎么想都是夠用的,還不至于過得太凄慘。
不會與人拉扯,舒禾最終暗下決心,以后學會搶先一步結賬,再多給張肆買點他能用上的東西把人情還回來。
目光突然掃到路對面街角時,一抹熟悉的紅色招牌映入眼簾。
“欸?那是肯德基?”
舒禾盯著招牌上白胡子老頭的笑臉,語氣里滿是驚訝。
張肆聽著她那聲小羔羊一樣的“欸?”,有樣學樣應了一句:“對鴨——”,
語氣欠欠的:“想不到吧,改革發展的春風也能吹到咱這北方小縣城了?”
舒禾以前覺得這是垃圾食品,現在突然發現原來肯德基裝修看著還挺時髦的,而且莫名透著一股親切是怎么回事?
張肆點了根煙叼在唇邊,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想吃?”
舒禾搖搖頭:“剛剛已經吃得很飽了?!?/p>
張肆聽明白了,那就是現在吃不下,下次想吃。裹了口煙,側頭吐開:“那就下回帶你吃?!?/p>
舒禾搞不懂,明明跟他年齡相仿,為什么張肆總愛用“帶你”開頭,還拿她當小孩。
自己在他眼里就那么沒用嗎?
可舒禾心里又隱隱期待著下次的約定。
走到黑色轎車旁,張肆拉開駕駛座車門,沖她揚起下巴:“上車吧,等我給你拉車門呢?大小姐?”
舒禾愣了一下,連忙坐進副駕。本來想坐后排,又覺得好像在拿人當司機。
腦海中猛地生成了偶像劇男主為女主系安全帶時耳鬢廝磨的親熱景象。
卻見張肆慢條斯理地從扶手箱摸出個安全帶卡扣,卡在了舒禾座椅的位置。
一瞬間,舒禾的臉漲得通紅。搞不懂自己滿腦子裝的都是什么。
誰家偶像劇男女主坐的是黑色大眾???!
為什么會把張肆代入偶像劇男主啊?!
他明明哪里都不像,處處透著一股混不吝勁,也就一張臉像吧。
車內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張肆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叩著方向盤:“舒禾,哪個禾啊?”
“禾苗的禾?!?/p>
舒禾望著窗外的行道樹,聲音不自覺放軟,
“舒心展笑顏,禾黍映晴川。這是媽媽給我取的名字,她希望我永遠能開心樂觀?!?/p>
張肆隨口應了聲“挺好”,接著被問到自己名字,就說:“數字的‘肆’,大寫的那個?!?/p>
“肆意灑脫,野蠻生長,跟你還挺配?!笔婧剔D頭看他,眼睛彎彎。
張肆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其實就是因為他在同輩里頭排老四,家里隨便給取了個名字。
開車的時候,張肆抽空回了幾條微信語音。前一秒還和人插科打諢,下一秒語氣陡然正經起來:“我這邊不方便?!?/p>
舒禾心里自然清楚自己就是那個不方便,趕緊說:“我盡快找房子搬出去,不會總麻煩你的?!?/p>
張肆單手轉著方向盤,像不在意似的。突然想起之前吃完火鍋,舒禾接電話時的樣子,問道:“他給你轉錢了?”
舒禾小聲的“嗯”了一句,剛剛查了一下銀行卡,王鳳蘭把錢轉過來了。
這下手頭有點錢,她就有底氣出去先租房子再找工作了。不過心里也覺得愧疚,人家一片赤誠,昨天被自己誤會。
張肆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耳朵都紅了,一副害羞的樣子,也不知道想起誰了,莫名就覺得煩躁,臉色一下子就沉下來。
他猛地踩了一腳剎車,舒禾沒防備,往前晃了一下。
就聽張肆冷冰冰地說:“到了?!?/p>
老實巴交地下了車,關門前還說了句謝謝。可張肆理都沒理她,直接一腳油門開走了。
舒禾站在原地,總覺得他是在生氣,可左想右想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到他了,剛才還好好的呢。
她撇撇嘴,在心底給張肆貼上了“陰晴不定”的標簽。
轉身踩著臺階上樓,胸口沾著的雪糕漬黏膩發癢,提醒著她得趕緊處理一下,換身干爽的衣裳。
張肆那頭開車回了店里,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迎過來,瞥見他緊繃的下頜線,笑嘻嘻地:“這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我們肆兒?。窟@臉臭的!”
張肆神情緩和了一些,順手點了根煙:“昨天來了個……親戚,暫時住我那兒,事兒事兒的?!?/p>
一想起舒禾,他就心煩。
每次跟她待在一塊,就像降了智似的。她做點什么都能影響自己心情——她委屈時,他想替她擺平麻煩;她笑起來,又忍不住跟著發軟。
可人家有男朋友,有人疼,哪輪得到他上趕著瞎操心。
想到這兒,張肆冷笑一聲,沖花襯衫招了招手:“陪我玩會,輸了就把車鑰匙給我押這?!?/p>
見著他虐菜一樣毫不留情,連贏三局還不停,花襯衫罵罵咧咧地:“你他|媽|想要我車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