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安走岔了路,又重新拐回來。
正在掃地的小和尚摸了摸腦袋,笑嘻嘻上前:“請問您是迷路了嗎?”
流安微詫,點頭“嗯”了一聲。
“順著這條路往前左拐,有一間給施主休息的房間,里面有位大人在等您。”
珠秀握緊了她的手,低聲道:“公主。”
流安安撫的拍了拍她,“我們去看看。”
小路幽靜,有淡淡花香。
流安讓珠秀等在外面,她推開那間木門,“吱呀”一聲,屋里暗的只能看見一個高大男人背對著她負手而立。
暗色衣裳,云錦布料。
門外的光一瞬間涌進來,映在他寬肩窄腰挺拔的后背上。
“不知是哪位大人?”流安嗓音溫和,眸子含著笑意。
除了是他,還會有誰呢?
男人轉過身,神色不似之前的陰暗,鞠了個躬,低沉道:“懷安公主。”
她兩只手藏在腰后絞著手指,思忖了一秒,咬了下唇,抬起明亮亮的眸子,輕快著步子晃到裴沉野身側。
“是丞相大人啊~”
尾音上揚,有一絲調侃的意味,裴沉野強裝鎮定的躲閃目光。
“是臣唐突了,臣只是……”
少女仰著小臉,笑意吟吟等著他后話。
他心痛了一瞬,繼續說:“臣……望公主退婚。”
流安挑了挑眉,有些不可置信:“丞相,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臣知道。”
“我,懷安公主,雖然不受父皇喜愛,可我也是公主呀,莫非丞相大人是嫌棄我了?”
裴沉野神色悲傷,怎么會呢?
懷安公主那么那么的好,他怎么會嫌棄呢?
明明是他配不上。
他骯臟污濁,他多想把她據為己有,藏在自己房間里,一輩子不放她出去。
可是,不行。
他還有仇恨,如果公主知道他要親手殺了她父皇,她會恨自己吧?
她肯定會恨不得殺了自己。
裴沉野心痛的說不出話,待他弒君后,肯定會遺臭萬年,他怎么能讓公主與他的名字連在一起,被世人指指點點呢?
要講也要講懷安公主的貌美,聰明,招人喜愛。
講她的一切美好。
“公主……臣不配。”
她是溫暖清亮的明月,他是被萬人踐踏的黑泥。
“好傷心,”流安抬起衣袖虛虛的擦了擦眼前,“我如此愛慕裴大人,嗚嗚您竟然要趕我走,讓我退婚……”
裴沉野神色慌亂了一瞬。
流安擠了擠眼睛,雖然沒有淚水,但她還是哽咽著轉過身去:“父皇不喜我,裴大人也不喜我。倘若我退了婚,又會有誰愿意娶我呢?”
裴沉野欲言又止。
流安死活哭不出來,只能靠聲音傳達一種哭的很慘的假象。
在裴沉野幾次想抬起手安慰又克制的放下時,流安轉了回去,一股腦兒的沖進他懷里。
抱著他的腰大哭。
“嗚嗚裴大人,我鐘意你,如果你讓我退婚,那我就終身不嫁好了,我就來這個寺廟當尼姑了!嗚嗚嗚……”
流安悄悄摸了幾把他的腰,嗚嗚好細好有力嗚嗚。
裴沉野腦子正在天神交戰,沒在意這些細節。
半晌,他才啞著嗓音說:“公主,是您要臣的。”
以后,可就不能退貨了。
“嗚嗚叫我流安……這是我小名。”聽著比較有親切感。
“流……安,”裴沉野喉結滾動了一下,“您能先松開臣嗎?”
流安手忙腳亂的擦了擦眼睛,在裴沉野看來,她紅透了的眼圈,就是愛他的證明。
原來,公主真的……這么傾慕他嗎?
裴沉野內心的喜悅快要跳出來了,他給過她機會了,她不走,那她就要與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您可愿與臣生死不相離,永生永世?”
流安垂下眼睫,眼里的激動都藏不住。
呀呼,上來就永生永世嗎?
有點意思。
“我愿意與裴大人永生永世在一起,生死不相離。”
既然如此,在這個世界,她就更不能讓他死了。
哪怕他死了,她也得把他的墳刨出來,把他的尸體搬出來放到床上,天天抱著他。
裴沉野震驚的薄唇微張,公主答應了?
她答應他變態的請求了?
裴沉野胸腔振動的頻率越來越高,不行,他得更改計劃了。
本來打算弒君之后就自裁在父母墳前的,如今有了公主,就不能這么草率了。
把皇帝殺了之后,他坐在皇位上,讓公主做皇后。
史書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他要讓史官用盡所有美好的筆墨去描繪公主,這樣不就解決之前的困擾了嗎?
至于他,寫成什么樣都無所謂了。
想通了之后,裴沉野唇角上揚,嗓音低沉:“公主,臣同樣傾慕您,期待與您成親的那日。”
“我也是。”
*
“二公主,我們要去哪兒啊?”小翠跟著懷柔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都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懷柔氣的大罵:“這什么破寺廟,連個路都修不好,害的本公主走錯了路!還有那該死的禿頭,問個路什么態度?!”
小翠噤了聲,她看到大公主的侍女珠秀在一個屋子前面站著。
懷柔剛想罵小翠,卻見她目光一直看著一處。
她皺著眉看過去,一個木屋前,站著一個侍女。
“那是?”
是懷安的貼身婢女?
她怎么在這兒?
難不成懷安在里面?
這偏僻的地方,懷安在里面干什么?
木屋的門沒關,但是從懷柔跟小翠的位置望過去,中間隔著一棵樹,遮擋了她們的視線。
懷柔一把踹開小翠,往前走了幾步,從遠處看過去,只看見懷安堵在門口,里面還有一個人。
光線太暗看不清楚。
懷柔瞇了瞇眼,看見那人轉身時的衣袖,是男人的衣服!
懷安她,在與男人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