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裴沉野瞳孔慢慢放大,一瞬間喜悅涌上心頭。
他不敢相信的重復:“孩子?我們有孩子了?”
他連滾帶爬的去床尾,小心翼翼的將腳銬取下來。
流安看他毛手毛腳,想碰自己又不敢碰的樣子,噗嗤笑出了聲。
“夫君剛才不是說我昨晚沒等你嗎?我最近嗜睡,找大夫把了個脈,大夫說剛懷上沒多久。”
裴沉野幽暗冰封的心臟“嘎吱”一下出現了裂痕,冷冰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融化。
他仿佛聽到了春雪消融的聲音。
不鬧別扭了,裴沉野默默抱緊了她。
“夫人……”
流安一下一下輕拍著他的后背,輕哄著:“我在。”
……
*
解開心結后,流安發現裴沉野越發忙碌。
他留下幾個暗衛保護自己,流安有好幾次想問他,那晚皇帝到底說了什么?
可每次剛要開口,就被裴沉野不經意的將話題轉開。
“珠秀,”流安喚她,“小福子有傳信過來嗎?”
小福子是她埋在皇帝身側的眼線,是她剛來時一手安排進去的。
皇帝荒淫無度,夜夜宿在后宮,對人員的變動至今都不知曉。
恰巧,窗臺落下一只鴿子。
珠秀上前取信給她,“公主。”
信紙鋪開,流安越往下看眉頭越皺。
皇帝讓裴沉野暗殺宋尚書?
宋尚書是個好官,他常常為民請命,不久前還請求皇帝減免賦稅。
但皇帝沒同意。
皇帝拿裴沉野擋在前面,說:“丞相說此事不可,倘若減免賦稅,那我朝國庫豈不是空虛?”
因此,裴沉野陷入了一段時間的討伐當中。
流安將信燒毀,擺了擺手,讓珠秀退下。
她是有所察覺的,每晚休息裴沉野都會抱著她入睡,可昨晚她中途醒來,見身側沒人。
便披上衣服去尋他。
于是,隔著紗窗,隔著微弱燭火,她見裴沉野站在書桌前,手中的筆頓住,紙上寫的是宋尚書的名字。
他在猶豫。
以前他身處黑暗,只需要聽話做事就夠了,但現在,公主出現,他好像動搖了。
他不想殺好人了。
……
“夫人?”
有人在喚她,流安思緒回籠,就見裴沉野淺笑著給她端來一碗燕窩。
“這是我找人做的,聽說補身子,夫人嘗嘗?”他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然后滿心歡喜的喂她。
流安嘗了一口,裴沉野見她喜歡,就慢慢投喂起來。
“夫君,你今晚早些陪我好嗎?”
他這幾日很忙,忙著取得皇上信任。
裴沉野愣了愣,“是我的錯,這幾日沒有怎么陪你,明日好嗎?今夜所有的事情就都解決了。”
流安低頭吃了一口燕窩,腦子卻在瘋狂的轉,今夜……
今夜他就打算殺了宋尚書,然后讓皇帝放下戒心。
只有皇帝放下戒心,他身邊的暗衛才會被他調離到別處,裴沉野才有機會刺殺。
上輩子皇帝的暗衛被他打發出去找美人了,當時皇帝在后宮玩膩了,而且他特別信任裴沉野,也就聽從國師的建議,讓暗衛們去江南尋幾百個水靈的女子過來。
這事兒他交給別人不放心,怕讓大臣和百姓們知道,說他沉溺美色,重色思傾國。
只能交給從小保護自己的暗衛。
本來這一世的裴沉野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出了流安這個變故。
皇帝開始懷疑他的忠心。
他只能殺了宋尚書,讓皇帝重新信任他。
后面他才能順利報仇。
流安理清了思緒,腹部忽然感到溫熱。
“怎么沒動靜呢?”裴沉野貼在她的肚子上,聽有沒有小孩子的聲音。
流安失笑:“這才多久,哪兒有那么快。”
裴沉野環著她的腰,“夫人,這是女孩還是男孩啊?”
“你喜歡女孩還是男孩?”
裴沉野聲音有些低:“我最喜歡夫人。不管是女孩還是男孩,只要跟夫人相像就好。”
“那……如果是個哪吒呢?”
“嗯?”
……
窗外的海棠樹花開,屋外刮起小風,飄零的花瓣落在窗前。
流安躺在裴沉野的懷里,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
天一黑,裴沉野就沉默著離開院子。
流安思索片刻,喊來珠秀。
“公主。”
流安輕輕撫摸著小肚子,神色溫柔。
不過片刻,抬眼時,眼神堅定。
“我們去宋尚書的府里。”
“是,公主。”
流安想做什么,珠秀并不知情,但她從來都是照做,也不問為什么。
流安上了軟轎,在夜色中與裴沉野比拼時間。
她沒告訴他自己想做什么,如果說了他一定會拒絕。
他不會讓她冒險。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要幫他。
他不想殺的人,她得救。
“珠秀,之前給你的藥,你給錢貴妃。”
“告訴她,今晚就讓皇帝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