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尚書府時，宋尚書正在院子里拔菜。
聽到是大公主來了，他放下鋤頭，捶了捶老腰，忙把流安迎進去。
“宋尚書好雅致，這么暗的天，還在園子里種菜。”
“害，還不是這幾天天寒，我的寶貝菜都快凍壞了。”
宋尚書給流安倒了杯茶，問：“不知公主這么晚到來，可是有什么大事？”
流安喝了一口暖暖身子，說道：“宋尚書認為丞相是什么樣的人？”
宋尚書眉頭微皺，一瞬間想了很多，他又看了看四周，讓下人退下。
“可是他讓你來試探下官的？”
流安搖了搖頭，“宋尚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下午休息時，做了個噩夢。”
宋尚書年紀大，還是比較迷信的。
這話一出，他正色起來，他清楚，這個夢肯定跟他有關，不然公主不會這么晚過來拜訪。
“不知……是何夢？”
“您先回答我，丞相在你眼里，是個什么樣的人？”
宋尚書嘆了口氣，“裴沉野啊，他手段狠辣，殺人如麻。”
“這是外人的評價，您的看法呢？”
宋尚書微微瞇起眼睛，似是在回憶。
“還算有點良知。兩年前裴沉野彈劾了孫太傅，用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言論，慫恿了陛下，害孫太傅下獄。那時我去獄中看他，孫太傅說，他早就料到這一天了。”
流安倒是沒聽說過，很意外地問：“為何這么說？”
“孫太傅說，南下有難民，他日日上奏求陛下發糧倉，陛下不為所動。他便去求丞相，丞相說，他有辦法，但是得讓孫太傅去牢里住幾日。”
“果不其然，在丞相的彈劾下，孫太傅進了大獄，而當日，陛下就下令，開放糧倉救助那些難民，所有百姓都夸陛下仁善。”
流安低頭喝茶，她聽懂了。
孫太傅提出的建議，皇帝不可能答應，他不會讓百姓把感謝的機會送到孫太傅身上。所以孫太傅下了大獄，文武百官都大罵裴沉野，這時候皇帝再站出來，說心疼黎民百姓，開放糧倉。
誰會不說一句皇帝仁善？
宋尚書還說：“別看孫太傅下了獄，我還以為他會遭受打擊呢，沒想到他好酒好菜的吃著。我問哪個獄卒給的，他說是丞相。”
“那時候我就覺得，丞相偶爾也有點良心。”
流安默了兩秒，說道：“我明白了，宋尚書，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匪夷所思，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夢見你死了。”
宋尚書：“？？！！！”
“主謀是——”流安噤了聲，手指指了指上面。
宋尚書眉頭緊鎖，他立馬心領神會。
“這……不大可能吧，老臣安分守己，從未貪污一分，做的也是為了百姓的事情，為何……”
“我知道您不相信，”流安掏出兩樣東西，放到桌上，“那您可愿賭一把？”
宋尚書沉默，他瞇起眼睛，看清了那兩樣東西。
一個血袋，一個假死藥。
*
流安出了尚書府時，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氣。
珠秀扶她上軟轎時，低聲說了一句：“公主，懷柔公主進宮了，據說很狼狽。”
回到府里，監視懷柔的探子來報，懷柔哭喊著進宮，說要求見皇帝。
而皇帝，正在錢貴妃那兒，吃著她親口喂的葡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