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北北…”黎北被搖晃著醒來,“北北,你睡著啦?”是霆的聲音。“嗯。”黎北坐起來,他們已經停止了狂歡,音樂也停了,幾個女生正在收拾自己的包包,蘇姍姍走了過來,對黎北輕聲的說道:“黎北, 你看起來有點虛弱,你沒有事吧!”黎北微笑著搖搖頭說:“沒有啦,都準備回學校了嗎?”“嗯,再不回去,宿舍門禁了!”蘇姍姍伸手過來想拉黎北起來,黎北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站起來,黎北下意識的摸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打開手機赫然幾十個未接電話以及幾十條信息,是瀾打來的,可能因為音樂太吵,或是她太累太困根本沒有聽到,她苦笑著,打開信息。
“北北,你在干嘛?”“你電話不接,你怎么樣了?”“你快點接我電話!”“黎北,你在哪?你室友說你沒在宿舍。”“你又怎么了?”“又在發什么瘋!黎北!”“黎北,你要玩死我嗎?”“黎北,你再不接電話,我真的要瘋了”……“黎北,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安全,有沒有不好?你隨便回我一個字或是表情都行!”“黎北……分手吧!”“我真的受夠了,我累了……”“你他媽分手也得回我一個字啊!”
黎北腦子里轟隆隆的,能想象瀾的焦急,能想象他在那邊的抓狂與崩潰,他居然說分手,黎北苦笑著,此時的她搖搖欲墜,仿佛隨時可以暈倒,沒辦法思考,她只想著趕緊回撥電話過去,起碼別讓他這么擔心,她快步走出包間,電話那頭是瀾設置的手機鈴聲周杰倫的“彩虹”,一直播放到最后,都沒有人接聽,這個時候他們一行人也從包間里走了出來,霆注意到黎北好像很焦急的樣子問她:“北北,你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嗎?”“嗯,有點事情,我先回學校了,你們自己找地方住宿啊,我得馬上回去。”說完小跑著就往學校走,一邊跑一邊撥瀾的好哥們的電話,很快王部長接聽了電話,沒等黎北開口,王部長就說:“北北,你們又吵架了嗎?瀾哥現在喝得不省人事了,嘴里一直嚷嚷著你,你要不過來看看!”“好!”黎北掛掉電話,又往回跑,一臉詫異的蘇姍姍眾人,看著黎北又跑回去,同樣一臉詫異的霆二人也轉身看向她,“你要去哪里?”霆拉住就要跑過去的黎北,“我,我去找他!”“現在?你男朋友?他怎么了?”霆問道,黎北甩開他的手,又要往前跑,霆又再次拉住她,在她又要甩開之前,霆對她喊道:“我們送你!”黎北停住了往前跑的動作,看向霆,“別急,我們同你一塊去!”霆安慰道。“嗯,好!”黎北應著,眼睛已經開始搜索路上的的士,KK過去同蘇姍姍解釋并道別,蘇姍姍她們一行人離開,臨別還叮囑了KK照顧好黎北。
也算幸運,很快他們攔下了一輛的士,黎北對司機說:“化工學院!”師傅默不作聲的按下里程表,一路上黎北沒有說話,他們也沒有問什么,司機根據黎北的指路,直接來到瀾的租房樓下,霆和KK跟隨黎北來到樓上,黎北敲門,王部長打開門,很訝異黎北身后還有兩個男生。黎北來不及解釋,“他呢?”黎北問王部長,王部長用手指了指瀾的房間,黎北直奔房間,霆和KK在客廳,王部長招呼他們坐下。黎北一進門就聞到鋪天蓋地的酒精味道,瀾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房間里一片狼藉,被扔了一地的衣服,書籍,還有玻璃碎片,他們倆一起買的陶瓷玩偶也碎了一地,黎北呆立在原地,王部長進來查看,對黎北說:“這些都是剛他扔的,能砸的都砸了一遍!我們幾個按都按不住,這會大概是累了,你們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非得鬧得你死我活嗎?說實話,我看了真心疼瀾哥。”“謝謝你照顧他。”黎北說著。“我跟瀾哥之間,還用謝不謝的嗎?好了,你來了我就放心點了,對了,外面那兩位是?”王部長問道。“額~他們是我高中同學,也是我的好朋友,麻煩你幫我招呼一下他們,他們今天過來找我玩的,等他醒了我再跟他解釋。”“那行,那我要他們住我房間吧,我跟森擠一下。”王部長說著,森是另外一個合租哥們,黎北點點頭說著“麻煩你了。”王部長走了出去,黎北走到床邊坐下,他微皺眉,嘴巴里還在嘟囔著“北北,北北!”黎北的心仿佛被揪住一般的疼,有種窒息的感覺,她用雙手捧住他滾燙的通紅的臉,“蔚瀾!”黎北輕聲喊他的名字,他沒有醒,但是卻抓住了她的手,繼續喊著黎北的名字,“我在,我在。”黎北回應著他,他又漸漸昏睡過去,抓住她的手也慢慢松開,黎北起身,想去弄個毛巾給他冰敷一下,這樣他會好受點。黎北走出房門,本來坐在沙發上的霆站起身來問:“北北,他沒事吧!”黎北停住腳步,“喝醉了。”“那沒什么問題的話我們就走了。”“這么晚去哪里,王部長說你們可以睡在他房間的。”“不用了, 你別管我們,你先處理他的事情。”霆說著,就要離開,KK也站起身來說道:“我們倆繼續瀟灑去,北北你就伺候你男朋友吧,重色輕友的家伙!看把你急的, 還以為很嚴重的事情,我一路上都不敢問你一句。”“抱歉抱歉,下次我再幫你約姍姍。”黎北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先忙,自己也注意身體。”霆說著就往門口走去,KK跟上,黎北目送他們離去的背影,一時間她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只好轉身去了洗漱間拿毛巾,回來給瀾敷上,黎北看他不安分的踢了一下被子,她再次輕聲喊他:“蔚瀾,你起來喝點水嗎?你是不是很難受?”瀾還是沒有反應,黎北輕嘆了一聲,彎下身來準備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到底要怎么樣去愛才能安好呢?有些時候并不是我愛著他,他也愛著我就能安好的吧。把地上的衣服書籍都整理好,給他換了幾次毛巾,黎北準備打掃地上的碎片,床上的瀾開始不安的翻身,黎北走過去正準備詢問他,他哇的一聲,吐了她一身,黎北沒反應過來,又哇的繼續吐,她的褲子,鞋子全都是嘔吐物,她趕緊扶住他的頭,怕他亂動,嗆到氣管里面。瀾吐得沒有東西再吐了還在干嘔著,黎北叫他名字想讓他清醒一點,瀾此時此刻也恢復了一點神智,一邊嘔著一邊喊:“北北,北北…”“我在,我在的,你先保持這個姿勢,別躺下,躺下會嗆到,我去給你拿水!”黎北松開扶住他的手,看他并沒有躺下,好像是聽進去了她的話,她迅速跑到廚房倒了一杯溫水過來,又扶著他坐起來,喂他喝水,他喝了一口剛吞下,猛的一把推開黎北,又開始對著地下嘔,黎北一個踉蹌差點就被推倒,黎北站定,又走過去抱住他的頭,讓他舒服一點靠在她的臂彎上面。輕輕的給他拍背,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么,等他再次安靜,黎北輕輕的放他躺下,去洗漱間快速沖了個澡,換上干凈的衣服,繼續打掃房間,一地的嘔吐物,黎北以前看見別人嘔吐她都受不了,此刻的她做著這些絲毫沒有不適感,清理了好一會,終于算是打掃干凈了,房間里彌漫著酸臭味酒精味,她把窗戶稍微打開一點,累得快要虛脫,看著瀾安靜的睡著,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臉上的潮紅也已經褪去,已經凌晨了吧,黎北拉過椅子,坐在窗戶前,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她拿過書桌上瀾的煙,是他愛抽的紅雙喜,點燃了一根,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靜靜的發呆,她是喜歡夜晚的,因為足夠安靜,她可以漫無邊際的思考或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會被打擾。不被注視不被干擾,時間和世界僅屬于她,那時她就是自由的。
煙即將燃盡的時候,黎北起身,再次查看瀾的狀態,此時的他睡的跟嬰兒一般,睡夢中的他應該是無憂無慮,了無牽掛,忘乎所以的吧。這樣真好,不忍打擾,黎北給他掖緊了被子,拿了一件羽絨大衣,走出房間,輕輕合上門,來到客廳睡在了沙發上。
第二天早上,“咦,北北,你怎么睡在沙發上?”王部長驚呼,看到蓋著羽絨大衣正在睡覺的黎北喊道。黎北被他的聲音驚醒,她趕緊坐起來,努力睜開困頓的雙眼回答道:“額…沒事,睡沙發也挺舒服的!”“你這樣不會感冒吧?快去洗洗睡房間去,這么冷的天。”王部長平時也是很熱心的一個人,黎北揉了揉眼睛,“沒事啦,我睡好了,我去看看瀾怎么樣了!”說完她就起身去了房間,她不太適應別人的關心,只好趕緊離開,黎北輕推開門,瀾還未醒,黎北輕輕走到床邊,蹲下身來,端詳著他熟睡的臉龐,真好看呢,深邃的眼窩,力挺的鼻梁,唇線如同雕刻家精心雕琢的完美弧度,溫柔中透著男生的剛毅與張力 ,她好像真的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熟睡的模樣,想伸手觸碰他的臉又怕驚醒他,她就這樣傻傻的看著,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睡夢中的瀾好像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往往這種時候,我們都是有敏銳的感知能力,瀾微微皺眉,緩緩的睜開眼睛,映入他眼簾的是黎北的臉,他瞬間清醒了過來,昨天的崩潰的記憶排山倒海像他襲來,他微蘊著盯著黎北,黎北看他醒來了,眼神閃過一絲喜悅,又立馬黯淡下去,輕聲說著“蔚瀾,你醒了!”“你來做什么?”瀾冷冷的看著她,黎北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額頭,“還好,你要喝點水嗎?”黎北問完就要站起來去倒水,瀾從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了她,“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為什么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黎北剛因為蹲久了,腿已經有點發麻,只好順勢坐在床邊,側著身面對著瀾,“我睡著了,來了兩個高中同學,他們喊護理系的幾個美女一起去唱歌,音樂聲音很大,所以沒聽到。”瀾坐起身來,“就是這樣嗎?”“嗯,就是這樣。”瀾盯著黎北的眼睛,黎北看向他,接著說道:“對不起,瀾。”“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嗯,所以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睡著了。”“你身體都沒恢復,你為什么還要出去玩呢?”“他們…并不了解我的狀況。”“我以為你怎么了,我怕你出事,擔心得要瘋了,你知道嗎?”黎北沉默,瀾接著說,“北北,我們是不是回不到從前了?我們什么時候變得跟陌生人一樣了,你在做什么甚至你在想什么我都已經開始不知道了。”是的,他感受不到黎北內心的掙扎與痛苦,黎北做的這些在他眼里就跟瘋子一樣,黎北深知這一點,所以她沉默,所以她碎了又碎,又只得自己撿起拼拼湊湊,她敏銳的感知能力帶給她雙倍的快樂也帶給她雙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