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繼續沉默。瀾伸出雙手,俯過身去把她抱住,“北北,我們怎么變成這樣了?”兩個人都沉默了,就這么抱著,任由時間流逝,直到黎北的脖子有點酸痛了,黎北輕輕推開他,“你胃難受嗎?我去買點早餐吧!”黎北問他。“不用你去,我去,你待著。”瀾說完起床去往洗漱間,經過昨天晚上的折騰,在沙發上睡又冷又不舒服,黎北覺得昏昏沉沉,做完手術的第四天了,肚子還是會隱隱約約的痛,也不知道霆和KK回學校了沒有,但她也顧不上這么多了,真的好累啊,黎北輕輕躺下,沒有更多力氣去脫衣服鞋子,就這么和衣在床邊躺著,拉過一角被子,蓋在身上,床上還有瀾睡過的體溫,黎北很快便又睡著了。
瀾買完早餐回來,把黎北喊起,吃完早餐,瀾讓黎北接著補眠,他去學校上課,把瀾送到門口,看著他下樓的背影,很快要消失在轉角處,黎北忍不住叫住了他“蔚瀾……”,瀾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怎么了,北北?”“額……沒事……”“那我走了,你再多睡會,睡醒有事情打給我!”很久以后黎北想,如果當時,自己把那句“我愛你”說出口,或者,當時他能回來抱抱她,也許結局就不一樣了吧。
黎北回到房間,垃圾桶里還有昨天他打碎的那個陶瓷娃娃的碎片,黎北居高臨下的看著它們,如果以前她肯定會心疼的給它們拼湊起來,但是現在她開始討厭這些碎片,它們曾經是愛的勛章,它們好像在用破碎告訴她,不論你黎北多么拼命珍愛,它們隨時都可能要被丟棄要被粉碎。你黎北自以為的幸福和驕傲也不過如此。黎北走過去,提出垃圾袋,踏著拖鞋就往門外走去,她要扔掉它們,像丟垃圾一樣的丟掉。做完這些,黎北在客廳坐下,房子不是很大,平時這里都是瀾和他哥們吵吵鬧鬧嘻嘻哈哈的身影,此時此刻,卻安靜的出奇。窗外人聲鼎沸,無比嘈雜,那是另一番天地。一股強烈的孤獨的窒息感,她的每一根神經的觸角都在無限蔓延,仿佛在享受一場感官的盛宴,完全無視她是否能承受,黎北再也坐不住了,拿起手機和包逃也似的跑出去。
再次把自己置身人海之中,自由的呼吸。她回到學校,直接回了宿舍,給小乖喂食,洗漱,爬上床,睡覺。她很累,身體和靈魂都在渴望一場酣暢淋漓的睡眠,把什么都拋之腦后,在只有著自己獨特體味的被窩里安穩的沉沉的睡去。
“北北,北北!”是室友的聲音,黎北被叫醒,天花板的燈刺痛了她睜開的眼睛,她用手遮住了光,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已經是晚上了嗎?黎北坐起來問:“怎么了?”室友遞過手機說:“吶,你男朋友找你!”黎北伸手接過電話,“瀾,怎么了?”黎北剛睡醒,并未完全清醒。
“黎北,你又消失了一天了!”瀾在電話那頭壓抑著的聲音。
“額…我回宿舍睡覺了!”
“那你手機呢?”
黎北在枕頭旁邊搜尋手機,拿過來一看發現沒有電了,“剛看到,是忘了充電了!”
“你回去不能跟我發個消息嗎?”
“太累了,所以忘了……”
“這是什么狗屁理由!”
“我…真的…很累…”
“我對你所有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你擔心我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擔心你的身體,擔心所有!你總在莫名其妙的生氣鬧情緒,我真的搞不懂你了?!?/p>
“對,我在莫名其妙的鬧情緒,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我做了什么?”
“是,你什么都沒做!你知道自己什么都沒做就好?!?/p>
“你知道你自己莫名其妙的嗎?”
“不知道!”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黎北掛斷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室友,室友們都聽得出來他們在吵架,室友接過手機,安慰道:“唉,渣男呀!別難過,北北。這個不好換下一個?!?/p>
黎北沒有回應她,眼淚在眼眶里面打轉,背過身繼續躺下,她在想,這是誰的錯呢?真的只是莫名其妙嗎?可我為什么這么清晰的感受到了難過與痛苦呢?身體的傷口還沒痊愈,靈魂的創口誰在乎呢?可我什么都沒做,我沒有傷害他呀,我錯了嗎?眼淚不知不覺打濕了枕頭,室友們感覺到她的不對勁,B過來試圖安慰她:“你餓了不?中午回宿舍就看你在睡覺,一直沒吃東西,你起來我們去吃好吃的?!崩璞币幌虿蝗坦钾搫e人的好意,雖然極度不想說話也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回答道:“我不餓,你們別管我!”室友A也湊過來說:“北北,吃飽了才有力氣難過,你手機給我,我幫你充上電?!闭f完就麻利的拿過她手機去充電,室友B就開始拉拽著她起來,黎北就只能順從著起床,“你想吃什么,我幫你去買,然后你就一邊吃一邊跟我們講講怎么回事,講完我們306宿舍就集思廣益,幫你打敗渣男!”室友B平時不太愛說話,但是心思很細膩,在宿舍里面是最照顧黎北的,她留著短發,瘦黑個,理智型女生,看起來像個男生,但是黎北知道她其實很有女生溫柔細膩的一面。黎北看向她,忍不住的眼淚被她這一番話又勾引出來了,“別別別,你這梨花帶雨的我可真是會手足無措,好北北,別哭了!”室友B一邊拿紙巾捂住她的眼睛一邊蹲下去尷尬的笑。黎北自己接過紙巾,捂住眼睛,室友A也過來趁機逗樂:“是啊,北北,你這一哭,我們的心都要碎了,特別是B,她都碎了一地。”黎北捂住眼睛,也跟著她們笑了,“笑了吧,沒什么難度吧!”室友A拍了一下黎北的肩膀,室友B拿手機換鞋,她又問黎北:“吃啥,我現在就去買?”黎北拿紙巾擦著眼淚,笑著說道:“來包煙吧!”“那是精神食糧,身體食糧呢?不過這個點小賣部可能能填飽肚子的不多了。我看著買。”黎北趕緊從抽屜里取出零花錢遞給她,B一揮手說道:“這個好說,一會回來報賬!”
還是這里最好,雖然很多時候大家都在各自忙碌,但是她們都是像家人一樣溫暖的存在。聚在一起吃零食說八卦看電影研究穿搭妝容,也互相幫助互相照顧,相比而言,黎北還是那個受她們幫助與照顧最多的。她獨自提不動一桶水,衣柜里也總是亂七八糟的不太會整理,也經常丟三落四找不著東西,經常來不及打飯打熱水,總是翹課,如果沒有室友們的幫助她的大學生涯肯定要多很多的坎坷,少很多的歡樂。黎北經常想,她那時是幸運的,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人,不停的溫暖她治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