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邊,桃井五月下意識捂住了嘴,倒抽一口涼氣,眼中除了震驚,竟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欣賞?
“阿大他……好像完全被寒涵同學的節奏帶著走了。”
她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聲呢喃。
赤司征十郎鏡片后的紅色雙眸,此刻閃爍著一種捉摸不定的光芒,仿佛發現了什么有趣的獵物。
“不是帶著走。”
他平靜地開口,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是青峰自己,一頭撞進了寒涵為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用最小的動作,引動對手最大的反應,從而制造出致命的破綻。”
“這種攻防,與其說是籃球技巧的對抗,不如說更接近某種……精密的心理算計。”
赤司的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見的弧度。
綠間真太郎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燈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青峰那種近乎野獸的直覺,在寒涵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面前,反而成了他最大的束縛。”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
“他越是憤怒,越是想用純粹的力量去碾壓,就越容易被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打法玩弄于股掌之間。”
紫原敦難得地停下了往嘴里塞零食的動作,薯片袋子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他歪著頭,紫色的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努力消化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唔……小青仔,”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看起來……好可憐哦。”
說完,又抓起一片薯片,慢吞吞地嚼了起來。
球場上,青峰大輝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風箱般沉重,在寂靜無聲的體育館內激起陣陣回響。
汗水,大顆大顆地從他黝黑的皮膚上滲出,順著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砸在光潔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灘水漬,又迅速蒸發。
他感覺自己的肺腔快要炸裂開來,不是因為劇烈運動后的體力透支,而是源于一股無處宣泄、盤踞在胸腔深處的憋悶與狂怒。
那股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你……”
青峰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是兩塊粗糙的砂石在相互摩擦,每一個字都透著極致的壓抑。
他死死地盯著寒涵,那眼神兇狠得像是要將對方生吞活剝,連骨頭帶肉嚼碎了咽下去。
“你這家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這聲低吼,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寒涵依舊是那副萬事不掛心的慵懶模樣,只是額角滲出的汗珠似乎比剛才更加密集了一些,連帶著臉色也比之前蒼白了幾分,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認知負荷:92%。警告,持續高強度對抗將對神經系統造成不可逆損傷。】
冰冷的系統警報聲在他腦海中尖銳地回蕩,如同最刺耳的蜂鳴,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仿佛那警告與他無關。
“嗯……所以都說了,”
他慢吞吞地回應,眼皮耷拉著,聲音依舊是那種特有的、帶著點鼻音的慵懶調子,“很麻煩的嘛……”
仿佛剛才那石破天驚的攻防,對他而言,真的就只是“麻煩”而已。
“再來!”
青峰發出一聲壓抑的低吼,全身的肌肉在瞬間再次賁張,虬結的線條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即將發動最后致命一擊的黑色獵豹。
他不能接受!
他絕對不能接受以這種近乎羞辱的方式被戲耍!
他要用最純粹的力量,最狂暴的速度,將眼前這個家伙那該死的從容徹底撕碎!
籃球再次回到青峰手中。
他甚至沒有做任何多余的調整,腳下猛地發力,整個人如同一顆脫膛而出的黑色炮彈,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狂暴氣勢,筆直地朝著寒涵猛沖過去!
這一次,他幾乎放棄了所有引以為傲的技巧,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蠻的爆發和沖擊。
他要撞垮他!
碾碎他!
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寒涵看著如同失控的重型卡車般沖撞過來的青峰,眼皮微微垂得更低了些,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身體接觸數據記錄:沖擊力預估95kg。警告,超出安全閾值,建議規避!】
系統的警報提示音已經變成了刺目的最高級別紅色,在他視野的邊緣瘋狂閃爍。
就在青峰那強悍的身體即將撞實的前一剎那,寒涵的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小,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角度,向著側后方撤開了不足半步的距離。
快得不可思議,卻又顯得那么從容不迫。
與此同時,他的右手手腕,以一種羚羊掛角般的玄妙軌跡,輕輕一抖。
那是一個幅度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動作,目標并非青峰手中的籃球,而是他持球手腕側下方一個極其隱蔽、稍縱即逝的微小空隙。
“啪!”
一聲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觸碰聲。
青峰只覺得持球的右手手腕猛地一麻,一股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傳來,那股狂暴前沖的沛然力道,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針精準地刺破了氣球,瞬間出現了一絲極其短暫、卻又致命的凝滯。
就是這電光石火間的一絲凝滯。
寒涵的身形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又像是一縷捉摸不定的青煙,順著青峰那股巨大的沖擊力,輕飄飄地向后飄開了兩步,動作流暢至極,剛好脫離了青峰后續沖撞的直接籠罩范圍。
而青峰,因為那瞬間突如其來的失衡感和發力過猛,前沖的勢頭根本沒能完全收住,身體一個趔趄,踉踉蹌蹌地向前沖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險些摔倒。
他沒有丟球,籃球還牢牢控制在手中。
但他的進攻節奏,他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再一次,被對方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輕巧方式,硬生生打斷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憋足了全身力氣,卯足了勁揮出一記重拳,卻最終重重地打在了一團棉花上,不,甚至連棉花都不是,而是打在了一團不受力的虛無空氣上,所有的力量都宣泄無門,憋屈得幾乎要當場吐血。
青峰猛地轉回頭,雙目因為極致的憤怒和難以置信而變得一片赤紅,布滿了血絲。
寒涵卻只是站在幾步開外,甩了甩自己那只剛才與青峰手腕有過輕微接觸的右手,手腕處傳來一陣輕微的酸麻感。
他微微蹙了蹙眉,臉上依舊是那副“啊,好麻煩啊”的經典表情。
“嗯……你看,”
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不大,卻像一根根細針,準確無誤地扎進了青峰的耳朵里,也扎進了他的心里,“又失控了不是?”
那語氣,仿佛在點評一個不聽話、總是犯同樣錯誤的小孩子。
“不打了,不打了。”
寒涵突然擺了擺手,那動作隨意得就像是在驅趕一只討厭的蒼蠅。
“太麻煩了,累了累了...”
他小小喘了口粗氣,“我要回去睡覺了。”
說完,他竟然真的就這么轉過身,慢悠悠地朝著場邊走去。
他的背影帶著一種極致的放松和慵懶,仿佛這場剛剛結束、驚心動魄的1v1。
但對他而言,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事,現在的他可沒有能力和已經開始覺醒的青峰持續戰斗。
青峰大輝就這么僵在了原地。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人用一記重錘狠狠砸中。
不打了?
就這么……不打了?!
他堂堂“奇跡的世代”王牌,竟然被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在最關鍵的時刻,用一句“好麻煩,我要睡覺”就這么……被終止了比賽?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難以忍受的屈辱感和怒火,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爆發,夾雜著滾燙的巖漿,從他心底最深處噴涌而出,瞬間燒遍了他的全身。
“你給我站住!”
青峰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聲音帶著驚人的爆發力,震得整個體育館的空氣都嗡嗡作響,仿佛連墻壁都在顫抖。
他的身體繃緊,肌肉蓄力,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沖上去,抓住那個可惡的、自大的、讓人火大的家伙,逼他繼續這場尚未分出勝負的對決!
但是,他的雙腳卻像是被無形的鐵釘死死地釘在了地板上,紋絲不動。
因為他看到,在他想要沖向寒涵的那個方向上,赤司征十郎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寒涵的身邊。
赤司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只是站在那里,姿態平靜而從容,但那雙赤色的眼眸,卻像兩盞最亮的探照燈,筆直地投射在青峰身上。
僅僅是赤司的存在本身,就形成了一道無形的、不可逾越的屏障,牢牢地攔住了青峰前沖的步伐。
而寒涵,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他只是繼續慢悠悠地往前走,走到赤司身邊時,又打了個哈欠,用那種含糊不清、帶著困意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好困啊……”
那慵懶至極、仿佛完全沒有將青峰放在眼里的聲音,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點燃了青峰僅存的一絲理智。
他體內那股壓抑已久的狂怒,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沖破了所有的束縛。
“混蛋——!!!”
青峰大輝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音在空曠的體育館內久久回蕩,充滿了極致的不甘、屈辱和無法宣泄的狂怒。
這場備受矚目的1v1對決,就在所有人的錯愕和震驚中,以一種誰也沒有想到的方式,如此突兀地、如此……隨意地,戛然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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