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很想張口說,桑籍都沒有了,哪里還有暮公主呢?
可我的嗓子喑啞又刺痛,并不能發出什么聲音。
片刻后,薛景仁的臉出現在簾子外,他眉頭緊鎖、面帶焦急地問道:“宋醫正,小暮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燒這么久?”
“暮公主氣急攻心,又憂思過重才導致的高燒不止又低燒不斷,殿下無需太過緊張,好生休養即可?!?/p>
“那好,麻煩宋醫正,我遣人送您老回上京?!?/p>
原來這人是薛景仁從上京的請來的御醫。
薛景仁在我房中待了一個時辰,下人來了十數趟,最后一次進來的是臨泉。
臨泉跪在薛景仁面前,道:“殿下,您就聽奴才的勸,咱們先回上京,回去了一切再從長計議?!?/p>
我沒有聽懂他在說什么,但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改變在我生病時發生了。
薛景仁始終一言不發,臨泉忽然朝我磕了三個頭。
“暮公主,求您勸勸殿下吧,一直僵在這里也不是個辦法,宮里的旨意都已經下來三次了,殿下再不回去就是抗旨不遵,這個罪名可是萬萬當不起的啊。”
臨泉是薛景仁的伴讀,他們有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什么了,但也知道時局對薛景仁不利。
我強撐著想起身,薛景仁趕緊過來扶我,嘴上還念叨著:“你躺著就好了,有什么事情你使喚我就可以。”
我勉強笑了笑道:“哪敢勞煩殿下,畢竟連陛下都請不動呢?!?/p>
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我是在等迎親的儀仗隊,我答應過桑籍王,等到了別院就讓宮里來接你入東宮,但是我們如今在這里已經過去半月有余,我已修書四封與母后,可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p>
啊,我心下全都明白了。
誰說我們外族的姑娘就不聰慧呢?
我從小就博聞強記,遍覽群書,尤其對中原的書籍感興趣且涉獵甚廣。
從兵法到女戒,我無一不熟讀,聽說上京還曾流傳過我寫的詩集和陣法圖。
聽說當今圣上就是看了我畫的陣法圖,才在眾多的和親對象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我做太子妃。
可如今,桑籍已經滅亡,我連個公主的頭銜都沒有,還如何能做太子妃呢?
桑籍雖小,可好歹也是一個民族,與我們和親也彰顯了堂堂中原大國的包容。
沒有了桑籍的我,不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伶仃女孩,我拿什么嫁入東宮?
薛景仁單純的不像個東宮的太子,或者說他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我們之間已經走到絕境了,擺在面前的路不再是我們能選的了。
“是他們先言而無信的,就不要怪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孝順了。我就在這里等,直到接親的儀仗隊來,我同你一起回東宮。”
是夜,迎親的儀仗隊是來了,可接的不是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