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人終于開口道:“啟稟殿下,熟悉按照您的吩咐,我們連夜趕去桑籍準備駐扎,可剛到那邊就發現桑籍的糧倉大開,周邊的異族流民都在搬運糧食,我們去遲了一步,桑籍被滅族了。”
他最后一句話說得很輕,我甚至看到他眼角似乎有淚。
我往后踉蹌了兩步,跌倒在薛景仁的懷里,盡管我盡力想要撐住自己,可最終還是癱倒了。
薛景仁震怒,問道:“是何人所為?這普天之下,誰人不知桑籍即將是我薛景仁的岳家?竟如此膽大包天嗎?”
那人說道:“很像北方海盜所為,現場非常干凈,沒有留下任何武器。前一天晚上桑籍正在慶豐收,絕大部分都在碾場上載歌載舞,只一夜以后桑籍就......”
薛景仁斬釘截鐵道:“查,給我本宮查,這件事情定下查得水落石出。”
我喏喏說道:“不會是海盜,桑籍離海甚遠,與海中間還隔著五個游牧民族,都比桑籍富有,他們何必舍近求遠?”
“而且海盜都是為了財,對方卻在屠城后大開糧倉。說明他們根本意不在此。”
“我爹從來都與人為善,就算是流民來了桑籍也從不驅趕,他這一生,都是為了我們族人的安寧和太平殫精竭慮,不愿樹敵,唯恐子民遭殃。就連最愛的女兒也會送出去和親,只為求得一方安寧。”
我回頭問了一句:“他們人呢?”
那位小將軍非常伶俐,立刻道:“公主殿下,桑籍王和王后的衣冠琢已經按照桑籍的規矩立好,是由屬下親手打理,未曾假于他人之手。”
我從薛景仁懷里起身,堪堪站住后,朝他行了個大禮:“多謝將軍,今日之恩,斯日暮必將緊記于心。”
他立刻偏了偏身體,沒有接我的大禮,朝我欠了欠身,隨后向薛景仁請示:“屬下不放心別人所以才快馬加鞭趕來,現還要趕回桑籍處理未竟事宜,殿下如今離京城只有三日路程,為了安全,還請盡快啟程。”
其實我們已在此處停留快十日之久,倒不是我不想,是薛景仁一直說:“進了上京我就是太子殿下了,在行宮中才是小景。”
起初我喚他小景,他雖然覺得不成體統,但也不辯駁,尤其是聽說我們桑籍只有親近的才會如此稱呼,每每聽到便促狹地朝我笑。
那日之后,我們并沒有啟程,因為我生病了。
我從當天夜里就開始起燒,燒了一天一夜不曾停歇,據說薛景仁守在我床邊一直不曾合眼,奴才們跪了一地也未曾勸得住他。
我只記得自己一直在做夢,夢見我不曾南上時在家中的光景,那是多么快樂的一段時光。
可場景一變,我只身站在桑籍都城,空蕩蕩的城邦再也不見往日的熱鬧,我遍尋不見任何人影,打開任何一扇我熟悉的門,都不曾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容。
我聲嘶力竭的哭,痛徹心扉的哭,我渴望有人出來勸阻我。我期待阿娘沖出來摟著我,跟我說他們在惡作劇。
可是沒有,什么也沒有。
我悠悠轉醒后,床邊有一個老醫正搭著我的手,他見我睜開眼后,對著簾外說了句:“去請殿下來吧,暮公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