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劇烈晃動,伍晧腳尖一點甲板,借著水波反彈之力,整個人如流星般倒飛而出,避開典韋那勢大力沉的一戟。他穩住身形時,嘴角已滲出鮮血,但眼神依舊凌厲。
貂蟬站在船尾,臉色蒼白,雙手緊按胸口,寒毒在體內肆意游走,每時每刻都在侵蝕她的經脈。她咬牙強撐,目光卻牢牢盯著伍晧的背影——他還在戰斗,為了護送糧船,也為了她。
典韋大喝一聲,再度撲來,雙戟翻騰如虎嘯,勁風割裂空氣,直逼伍晧面門!
伍晧眼神一凝,星辰訣真氣瞬間運轉至極致,周身星芒閃爍,宛如夜空繁星墜落人間。他左手掐印,右手執劍,腳下踏出“幻影步”,身形忽左忽右,竟在水面之上留下七道殘影!
“星辰劍法,第九式——紫微橫空!”
劍光破云而出,天地失色,一道璀璨星光自劍鋒迸發,劃破黑暗,直取典韋心口!
典韋怒吼一聲,鐵戟橫胸,一上一下,使出一招“雙咬”,全力防守。
“轟!!”
巨響震徹河面,河水被劍氣與戟勁撕裂,掀起滔天巨浪,糧船劇烈搖晃,船上的士兵紛紛跌倒。
兩人同時后退數步,各自吐出一口鮮血。
典韋看今日無功,轉身躍入水里,消失于江面茫茫的夜霧當中。
伍晧落地時踉蹌了一下,一劍杵進甲板,穩住身形,貂蟬立刻沖上前扶住他,聲音顫抖:“你沒事吧?”
伍晧搖頭,擦去嘴角血跡,低聲道:“我沒事,倒是你……”
話音未落,前方水面再次炸裂,十幾道黑影破水而出,個個身穿黑衣,手持短刃,動作詭異,身形飄忽,竟似鬼魅一般!
伍晧瞳孔驟縮,心中一凜:“是他們……‘幽冥’的人。”
貂蟬臉色一變:“你是說……朝廷暗中豢養的刺客組織?”
“不錯。”伍晧低聲回應,“但他們為何要在此刻出手?難道……糧船另有隱情?”
不等他細想,那群黑衣人已撲殺而來,刀光如電,殺意森然。
伍晧冷哼一聲,手中長劍一揮,“星辰訣,第二式——星移”瞬間施展,身形如流星掠過水面,眨眼間便出現在一名黑衣人身側,劍鋒輕挑,那人喉頭一涼,已然斃命。
其余殺手見狀,迅速散開,圍成一圈,將伍晧與貂蟬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派來的?”伍晧冷冷問道。
無人應答,只有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就在這時,貂蟬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那些殺手的動作,竟然帶著幾分熟悉的痕跡!
她皺起眉頭,仔細觀察其中一人出手,頓時心中一驚:“這是……‘天機閣’的身法?!”
伍晧聞言,猛地抬頭,眼神銳利地掃視四周,果然發現幾人的步伐、出招節奏,都與天機閣秘傳的“幻影步”極為相似!
“不可能……”他喃喃道,“這門身法只有天機閣內門弟子,才能得閣中長老親傳,他們怎么會?難道他們是……”
這時,為首的一名黑衣人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你既為天機閣傳人,怎會替曹賊護送糧草?”
伍晧一愣:“你認識我?”
那人冷笑:“你師父司馬徽,可曾告訴你,當年他如何背叛師門,投靠權貴?”
此言一出,伍晧心頭劇震,眼神驟然冰冷:“胡說八道!我師父為人清正,豈會與曹賊勾結!”
那人不再多言,暴喝一聲,眾人再度撲殺而上!
伍晧咬牙迎戰,劍光如瀑,星辰訣催動之下,江濤隨之翻涌,形成一道道水墻將敵人逼退。
貂蟬則趁機閃身至船艙角落,屏息聆聽,試圖從殺手之間的對話中捕捉更多信息。
果然,她聽到其中兩名黑衣人低聲交談:
“司馬徽果然還是不肯現身……看來他還是念及舊情。”
“少主說得沒錯,只要把糧船毀掉,就能讓曹操計劃徹底失敗。”
“不過那個伍晧……他若繼續護送糧船,恐怕會對少主不利。”
“那就殺了他。”
貂蟬心頭一顫,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和疑慮。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正在激戰中的伍晧,心中第一次對眼前這個男人,產生了動搖。
“司馬徽……真的和曹操有舊交?他到底想做什么?”
戰斗仍在繼續,伍晧以一敵眾,雖未落下風,但經過與典韋惡戰之后,內力也在不斷消耗。他的星辰訣雖然威力無窮,但也非無窮無盡。
伍晧暗自思忖,“盡管冒險,但也要速戰速決”。隨即,將身上僅存的內力,聚在劍身,運起“星辰九變,第五式——星引”,瞬間碧藍的星耀之光聚于周身,江上引發十丈怒濤,向糧船襲來。
為首的蒙面人見狀,陰沉一笑:“想不到你這小子倒有幾分膽量,居然來個同歸于盡,今天暫且放過你們,希望你不是曹賊的走狗!”說罷,帶著余人閃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伍晧見敵人退去,卸掉星辰之力,雙腳一軟,單膝跪倒,大口喘氣。
片刻后,伍晧轉頭發現夾板上剛剛被自己擊倒的幾名黑衣人中,有一人還沒斷氣。他馬上走到那人身旁,扯下了他的蒙面黑布,看見那人臨死前瞪大雙眼,口中喃喃道:“對不起……我們也是不得已……”
伍晧怔住,低頭看著那張臉,一張熟悉的臉龐,心頭猛然一震。
這張臉……他在天機閣的藏書閣中見過!
那是十年前,因“泄露秘技”被逐出師門的一名弟子!那時伍晧還是少年。
“原來……你沒死。”伍晧沉聲道。
那人嘴角溢血,艱難地笑了笑:“師尊……從未真正背叛師門……但他……有自己的苦衷……”
話音未落,氣息已斷。
伍晧久久未語,腦海中一片混亂。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師父到底在圖謀什么?”
他轉身看向貂蟬,卻發現她神色復雜,似乎藏著什么秘密。
“姑娘怎么了?”他問。
貂蟬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我剛才聽到他們的談話……司馬徽,和曹操……確實有舊交。”
伍晧一震,隨即搖頭:“不可能!師父絕不會與曹賊同流合污!”
貂蟬急道:“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你師父一直不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為什么曹操要讓你來護送這支糧船?為什么這些殺手會用天機閣的身法?”
伍晧沉默了。
他無法反駁。
“我不想懷疑你師父……但我必須保護我自己。”貂蟬輕聲說道,“我的身體狀況你也知道,九幽鬼掌的寒毒不是那么容易出現的……除非……有人刻意為之。”
伍晧眼神一凝:“你是說……陳宮那一掌,并非九幽鬼掌,而中下九幽寒毒的是另有其人?”
貂蟬點頭:“我不知道是不是司馬徽……但我知道,這件事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陰謀。”
伍晧深吸一口氣,望著遠處的河道,心中第一次對師父產生了懷疑。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貂蟬忽然臉色一變,捂住胸口,痛苦地蹲下身子。
“寒毒……又發作了……”
伍晧立刻扶著她,焦急道:“堅持住!我馬上為你運功壓制!”
江水潺潺,船火噼啪。貂蟬盤膝而坐,面色蒼白如雪。伍晧凝神靜氣,沉聲道:“姑娘,天云得罪了。” 左手輕輕扶住她纖細卻緊繃的腰肢,觸手冰涼。右掌緩緩印向她胸前“膻中穴”要害。這一掌按下,肌膚相觸,對習武女子而言,無異于托付終身。兩人心中俱是雪亮。
貂蟬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心中卻一片坦然:“若這一掌便是結局,我也認了。” 她徹底放松身心,任由那股溫潤醇厚、帶著勃勃生機的星辰真氣,自膻中穴涌入,如初春暖陽,驅散著四肢百骸中肆虐的陰寒。那暖流所過之處,蝕骨的寒意如冰雪消融,帶來前所未有的舒暢。她忍不住發出一聲極輕的嚶嚀:“嗯……” 臉上飛起兩朵紅云。
伍晧亦是心神激蕩。掌心傳來的心跳與溫度,少女幽香縈繞鼻尖。他深知這一掌按下的意義——不僅是為她驅毒,更是將一份沉甸甸的責任與情愫系在了自己身上。江湖風雨,恩怨情仇,從此這女子的安危喜樂,便與他休戚相關。
伍晧關切貂蟬的傷勢,一邊為其運功祛毒,一邊禁不住口中喃喃,“嬋兒,你一定要沒事……”自他心中應下了這份情義,不覺間對貂蟬的稱呼從“姑娘”改作“嬋兒”,他竟渾然不知,仿若本能而為。
良久,貂蟬才緩緩睜開眼,眸中水光瀲滟,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前所未有的羞怯與柔情:“伍公……伍大哥這樣喚我……嬋兒心中……歡喜得緊……” 最后幾個字,幾不可聞,卻清晰地撞進了伍晧心里。
他看著她羞紅的臉頰,心中暖流涌動,鄭重道:“嬋兒放心,天涯海角,我必尋得解藥,祛盡你體內寒毒!此心此諾,天地可鑒!” 這一刻,江面上的寒風似乎也變得溫柔起來。
兩人許久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二人都能從對方眼中讀出堅定與深情。
此時無聲勝有聲,江水汨汨,載著糧船靜靜隨波而流。
約莫半個時辰,前方河道拐彎處,一座古老的石橋靜靜矗立,橋下水流湍急,橋上站著一個身影,身披斗篷,看不清面容。
但那股氣息……令人心悸。
伍晧瞳孔驟縮:“他是……”
下一刻,那人緩緩抬起手,指向他們……